一切看上去都和往日的宵禁没什么两样,而此时距子时,也就是一刻钟工夫。忽然,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若是有人正好在窗口窥探,那么就能够看到几名骑士犹如旋风一般扫过大街。
七个人里头,五个国公,都是太宗皇帝那一批功臣之后,剩下两个也不是等闲人物,平日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鸣锣开道,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忽然跑过大街,若是认识他们的人必然觉得生疑。只不过,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好几拨如是装扮的人,心中最初惶惶不安的情绪少了许多。
一路疾驰到了地头,砰砰砰敲开门之后,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卢国公程处默人居然不在!为首的人不甘心追问了一句,待得知去处之后立刻蔫了,紧跟着方才振作精神建议道:“干脆去蒋国公那里,他侄女儿可是深得雍王宠爱,他必定有消息!”
一群人虽说养尊处优惯了,但这时节都拿出了雷厉风行的风范,一个个飞也似地打马往屈突寿宅邸去了。然而,这一次固然没扑空,但屈突寿没见着,他们却见着了一位更加难得一见的人物,尽管那一位的架势很不好看。
“哟,各位叔叔伯伯,天色都这么晚了,找我大伯有事?”
瞧见屈突申若一身礼服还没脱,手中拎着一根马鞭,看样子也是刚到,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旋即都一下子露出了深深的喜色。为首的更是满脸堆笑拱拱手道:“代国夫人今晚来看蒋国公?”
屈突申若马鞭在空中虚挥了两下,带出了一个呼啸的声音,见几个人忙不迭地往后缩,她这才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雍王第原本还只是白天热闹,现在可好,连晚上都不得消停,再这么下去这安定坊没法住了!不止是我来了,贺兰和阿嫣都来了,怎么,你们难不成也想一起见见?”
“不敢打扰,不敢打扰!”
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甚至可以当屈突申若的爷爷,但往日她还没嫁人就少有长辈敢惹,如今身份大变就更不消说了。赔笑打过招呼,几人立刻叫来仆役带路去看屈突寿,但还是偷偷摸摸地朝屈突申若脸上瞧,心中都惊讶得很。
这大姊头就算自个回家避难,也不该拉上其他两人,这么一来,李贤回去之后岂不是找不到老婆?
谁都没想到,他们心怀鬼胎地走进屈突寿的小院,却看到这位老当益壮的老爷子正在和人下棋!而他的棋友不是别人,正是笑呵呵没事人一般的李贤。这一老一少的黑白大战正杀得兴起,棋盘上白子虽大势不错,黑子却顽强占据了几个重要的点,因此局面仍是相持不下。
“我说老屈突,你就不能让我一招,偏偏下得这么死硬!”
“雍王,让棋如让国,那种事情做不得做不得!”
李贤今晚出宫后直接回家,结果被家门口那种可怕的情景给吓了一跳,绕道后门侧门愣是没法回家。他实在不想翻墙进家门,气急败坏调转马头准备住太极宫,谁知道恰好碰到正在等他的屈突申若她们,于是,他索性就按照屈突申若的建议来到了屈突寿家,横竖谁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
好容易下了最后一招成就了平局,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却愣住了――面前清一色的人头好生熟悉,正是以往李绩曾经重点介绍过的,特别是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怎么这会儿全都跑屈突家来了?他正想开口问话时,却只见为首的人拱拱手道:“小女和临川长公主长子的婚事,还有就是犬子高政的婚事,我都想问问雍王的意思。”
好嘛,这是高政的父亲,周晓的未来岳父,他怎么也得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