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信,李贤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却见阿芊正在拿眼睛瞪他,他便回了一个无所谓的笑脸。这一次,他却没有把信递给阿芊看,而是凑着灯火直接把信烧了――这上头颇有些母子的私话,戏谑之意不少,阿萝代笔就算了,若是给别人瞧自然是大没意思。
阿芊见李贤竟是直接烧了那信,面上不禁微微色变,但旋即便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她微微张口想问些什么,话要出口的时候却还是吞了回去。
“信上没说什么,都是些闲话,总而言之,母后下个月就要过来了!”
对于老妈的心急,李贤自个也颇有些咂舌。才做完月子就准备上路,他这老妈还真是急性子,这半年不在身边看着,大约已经是武后忍耐的极限了。不过,武后虽然来了,太子李弘却还得在长安待着――长安毕竟是帝都,监国太子若不在那里待着,总归还是不像话的。
书房里头的油灯轻轻爆开了一下,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李贤瞧了那油灯一眼,右手本能地摩挲了一下下巴,认真地考虑起了试制蜡烛的可能性――这年头的蜡烛都是蜜蜡,大多是南方进贡来的好东西,皇家都不是日常用,就不用说官宦和普通百姓了。要是能够做出那种便宜的白蜡烛……咳咳,他怎么忽然又去想赚钱的事了,他难道还嫌钱少么?
“殿下?”
阿芊看到李贤在那里发怔,便出声叫了一句,见李贤目光没有焦距似的转了过来,她不觉噗嗤一笑,知道这一位肯定又走神了。这位主儿什么都好,就是很容易走神,看那云游天外的架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个主意罢了。”
“一个主意?”阿芊满脸的不信,最后甚至笑语道,“殿下知道不知道,外头以贤德两个字打头的店铺有多少家?您这一个主意,指不定明儿个外头又要多一样新鲜玩意了!”
对于这种说法,李贤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每每看见那轻薄易碎的琉璃杯,他就很想设法把玻璃捣腾出来,只可惜他不是化学狂人,就这蜡烛还没什么辙呢!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在老妈驾到之前,先把长孙延的事情彻底摆平了。
就目前而言,除了握着王家那些密信和信物,他的手里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物证人证――这年头发发牢骚也是大罪,想当初裴行俭要不是为了发牢骚,会被发配到西域那种地方去观光?关键时刻,长孙延还能够用来牵制某些人,真可谓是一举数得。
“对了……”阿芊忽然欲言又止,见李贤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这才咬咬牙道,“上官相公如今在洛阳,太子太傅之职未免有些顾不上,娘娘前一次来信的时候……”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李贤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她老妈看着上官仪天天跟在皇帝身边,有些不放心。武后对上官仪这个人的才学还是很赏识的,问题是,这样一个危机感浓重的女人,对于皇帝丈夫的亲信而不是自己的亲信,总有些顾忌――尽管上官仪至今为止在明里还是安安分分,紧跟皇帝步伐,与时俱进,丝毫没有和武后起过正面冲突。
“母后是不是想让上官仪回长安辅佐太子五哥?”
见阿芊在那里连连点头,李贤立刻认真考虑起了这样做的可能性――说老实话,老上官这个人虽然有些固执,在某些方面不太聪明,但人品嘛……如果不算他算计武后的勾当,勉强还是靠得住的。如此说来,他应该去找老上官谈谈心,顺便再去瞧瞧上官婉儿了!
“殿下今晚可是留宿宫中?”
正在沉思的李贤忽然听到这句话,不禁转头去看阿芊,那一丝掩不住的媚态立刻落入了他的眼中――算起来,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和阿芊便都是公事上的往来,再也没有相应的身体交流了。看看书房中熟悉的环境,他忽然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去吩咐她们准备热水,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