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畔。</p>
程务挺、黑齿常之两军汇合在了一处。</p>
程务挺、黑齿常之两人都在对着地图分析吐蕃军会藏在什么地方。</p>
两大将帅正在核对手上的情报信息。</p>
古代消息的传递太不方便了……</p>
现在的程务挺、黑齿常之对于苏定方遇到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并不知道论钦陵冒死咬住苏定方，以便于让赞婆领着残兵败卒穿过破罗真谷，逃脱唐王朝的包围。</p>
现在两人当下手上的情报仅限于苏定方救援了伏埃城，然后依照原定计划奇袭乌海去了。</p>
依照原定计划，他们两人此刻的目的是要在山脚下围杀后路断绝，困在青海的吐蕃兵。</p>
但现在的情况与预定计划是存有一定偏差的……</p>
在陈青兕的计划中没有想到吐蕃的攻势如此的凌厉，直接拿下了半座伏埃城，要不是恰巧席君买受邀在伏埃城庆贺新年，在关键时候接管内城城防，抵挡住了吐蕃军的攻势，伏埃城都有直接落陷的可能。</p>
这也导致了原本打算奇袭乌海的苏定方选择了先一步解救伏埃城，然后再挥师北上。</p>
如此变故也导致了吐蕃军并非跟想象中的那样，吐蕃军得到的是乌海落陷，后路断绝的消息。而是唐军打算奇袭乌海的消息……</p>
这之间差距可不用道理算计。</p>
说白了就是官渡之战，曹操攻破了乌巢，跟曹操在去乌巢路上一样。</p>
前者是后路断绝，大军困死在青海湖，后者后路还未断，还有一线生机。</p>
故而吐蕃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溃败，而是有序地退去。</p>
这便与计划有了差异，也让程务挺、黑齿常之一下子吃不准苏定方是否如约拿下乌海……</p>
吐蕃军也趁机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p>
青海湖极大，地势又颇为复杂，吐蕃兵这一消失，两人一下子也寻不得他们踪迹。</p>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风雪……</p>
风雪掩盖了大军移动的痕迹，大大增加了他们寻踪的难度。</p>
黑齿常之道：“这群贼人，属耗子的？钻哪去了……我们的人方圆百里都搜遍了，也没有寻得他们的踪迹。”</p>
程务挺目光一直注视着地图，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去破罗真谷了？”</p>
黑齿常之心中一动，忙问：“破罗真谷？就是那个死亡之谷？”</p>
程务挺说道：“我们的人将四周都寻遍了，都不见人影。他们既没有藏匿在周边，又没有去救援乌海。凭空消失，毫无道理。这闯破罗真谷固然匪夷所思，却也是条去路。”</p>
黑齿常之颔首道：“不无道理。如此一来，也解释了吐蕃兵为何凭空消失了……论钦陵如此火急火燎地追击苏邢公，目的是给吐蕃军争取时间？好让破罗真谷的吐蕃军，先一步抵达乌海？”</p>
“多半如此！”</p>
程务挺也是这个意思。</p>
两人获得的消息不同，处在的角度也不一样，显得有些后知后觉。</p>
但还是在这关键时候，渐渐窥得了全貌。</p>
黑齿常之指着地图道：“我们地形不熟，准备也不够充分。贸然去破罗真谷没有多大意义，我们晚了些许日子，想要追击，也不见的追击的上。万一泄露了行踪，他们在破罗真谷的口子上一扎，我们的人都得赔进去。不如去支援苏邢公，他应该被论钦陵袭扰着。”</p>
“我们能够看破的问题，苏邢公不可能看不透。”</p>
“如果他觉得有机会拿下乌海，依照原定计划行事，那我们就给他助力……若真给论钦陵缠住了，苏邢公想来也不会强攻。吐蕃名将，唯论钦陵尔，将其擒拿，也不枉来此一趟。”</p>
程务挺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虽说席都尉已经带兵支援邢公了。可席都尉现在手上的那些虾兵蟹将，未必就挡得住论钦陵手上的精锐。”</p>
程务挺口中的虾兵蟹将自然不是指驻吐谷浑唐军。</p>
驻吐谷浑唐军在战初，已经中论钦陵的计策，给打散击溃了。</p>
席君买支援苏定方的是固守内城的吐谷浑兵……</p>
吐谷浑自己是不设部队了，但可汗卫队还是需要的。</p>
但因有唐军保护，日子过得太潇洒，失去了游牧渔猎民族特有的危机感，可汗卫队腐化的极其严重。</p>
有多少战斗力，黑齿常之、程务挺一眼便能看出大概。</p>
两人一合计，并力一处，向那禄驿出发了。</p>
——</p>
众龙驿！</p>
论钦陵一脸的血污，耳中充斥着那密集嘈杂的哒哒声……</p>
看着身旁只有不到五百人的兵卒，论钦陵声音沙哑，说道：“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已经过了众龙驿，只要下了那禄驿，就是趋山。趋山连着昆仑山，只要翻过趋山，我们就得救了……”</p>
“呕……”</p>
论钦陵被一路追杀，根本来不及吃食，只是勉强喝清水充饥，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好像无数小针在刺一般。</p>
一口清水，带着黄疸水的苦涩，呕了出来。</p>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论钦陵心想，难道我论钦陵今日真就死在了这里？</p>
论钦陵心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原本他是存着必死的心与苏定方一拼的。</p>
这达到目的以后，他更加肆无忌惮，本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有得赚的心态，化身为一头困兽，在苏定方布下的包围圈里疯狂撕咬反扑。</p>
结果意外给他撕开了一条生路。</p>
从背后追击来的席君买，他麾下的兵在绝对的优势下，面对自己的反扑，竟生了怯意，一副不敢与他们搏命的样子。</p>
论钦陵瞬间抓住了机会，给他撕裂了一道口子，真给突出了包围圈。</p>
尽管损失惨重，却也博得了一线生机。</p>
只是……</p>
唐军显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疯狂的追击。</p>
尤其是“犯了错”的席君买，更是不要命的死咬着自己。</p>
席君买勇名冠绝青海，论钦陵就算是巅峰时，也不是其对手，何况是现在油尽灯枯。</p>
“茹帅！你的恩情，来世再报了！”</p>
便在这时，在他身侧的一人竟停了下来，调转了马头。</p>
与他一起的留下的，还有三百余人。</p>
吐蕃的具装骑兵最早是松赞干布聚全国勇士组建的骑兵队，但随着大权落入噶尔家族后，具装骑兵也成为了噶尔家威慑诸贵族的利器。</p>
噶尔东赞深知论钦陵的潜力，将具装骑兵交到他手上。</p>
论钦陵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彻底掌控了这支部队，成为他攻城略地的利器。</p>
即便是这种恶劣的局势，具装骑兵依旧没有反叛之意，反而甘愿留下来为其阻挡追兵。</p>
论钦陵并没有回头，只是蒙头奔逃，到了这一步，只有安全逃脱才对得起他们。</p>
三百人成功为论钦陵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至少身后的喊杀声已经听不到了。</p>
即意味着他们拉远了距离，也表明殿后的三百人都完蛋了。</p>
论钦陵看着已经出现在视野里的趋山，赤红的目光透着几分期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