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听到王祖贤是舒城的，还挺诧异。</p>
“舒城我知道啊，你口音也不太像。”</p>
舒城跟金陵的方言都属于江淮官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老板能听出来王祖贤的口音不像是舒城的。</p>
“后来搬家了，我小时候没在那边住过，不过你们说方言我还是能听懂的。”</p>
王祖贤笑了一声，扒开脸上的围巾，先喝了口汤，随后称赞道，“真好喝，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老板你真利害。”</p>
得到客人的夸赞，老板也很高兴，“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老味道。”</p>
老板娘从后厨出来，就在另一张桌边坐着，笑呵呵地说道，“喜欢吃就多来，你男朋友以前经常来，后来去外地上学，来的次数少了。”</p>
“嗯，好。”</p>
“我们这里有不少学生来吃，经常来的我都有印象。不过这些学生都是一茬一茬的，很多毕业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中学那边还好，要是在旁边上大学的，基本上毕业之后就没几个来过。”</p>
“那不是肯定的么，中学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上大学的外地人居多，哪个没事回来吃你一碗粉丝。”老板走到店门口，点了一根烟，笑呵呵地说。</p>
王祖贤吃了口粉丝，又问周彦，“三哥你以前在附近上中学么？”</p>
老板娘笑道，“他是金中的吧，以前他们班同学有不少人都喜欢来我们家吃。”</p>
周彦点点头，“嗯，我是金陵中学的，学校离这里不远。”</p>
说是不远，其实还有段距离，走路少说也得十分钟。</p>
不过那时候，他们班确实有不少人都喜欢到这里来吃，特别是女生。</p>
虽然这家的分量不少，但是对大部分高中男生来说，一碗鸭血粉丝汤吃完是真不过瘾，而对女生来说就刚刚好。</p>
说起周彦上中学，老板娘笑着说道，“那时候你男朋友可受欢迎了，有好几个女孩子天天跟他过来。”</p>
听到老板娘这话，周彦连忙说道，“阿姨你话要说清楚啊，那些女孩子可不是跟我来的，我们都是分开来的。”</p>
“是分开来的。”老板娘点点头。</p>
听到这话，周彦松了口气，不过随后又听老板娘说，“但是你不来，她们也就不来了。”</p>
“……”</p>
“原来你在中学的时候这么受欢迎啊。”王祖贤笑眯眯地说道。</p>
这会儿王祖贤脸上的围巾拉了下来，头也抬了起来，老板娘看到王祖贤的脸，明显愣了一下，“哎呦，我感觉你长得好像个明星。”</p>
王祖贤笑呵呵地说，“好多人都这么说，说我长得像那个什么贤的演员，我自己感觉不像。”</p>
她又转头看周彦，“你感觉像么？”</p>
周彦撇嘴，“有一点点像吧。”</p>
“我也不知道像哪个，就是感觉眼熟。哎，大明星有什么好的，我看你比大明星好看多了。”</p>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王祖贤笑着点头。</p>
……</p>
老板娘他们比较爱聊天，周彦他们吃过饭之后，也没有急着走，又坐着聊了一会儿。</p>
聊了有小十分钟，店里面又来了两个客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p>
进店之后，两个女孩子一边搓手一边说，“阿姨，两碗鸭血粉丝，辣油不要加，单独给我们点，我们自己加。”</p>
“好嘞。”</p>
来生意了，老板娘他们也开始忙了起来。</p>
两个女孩子刚进门，王祖贤就把围巾拉上去，将脸给遮住。</p>
她跟周彦对视一眼，随后两人站起来，周彦对后厨喊道，“叔叔，阿姨，走了啊。”</p>
老板娘伸头往外看了看，“好，有时间常回来啊。”</p>
等到周彦他们走后，刚来的那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讨论起来。</p>
“刚才那个好像是周彦。”</p>
“是么？”</p>
“嗯，我看到脸了。”</p>
“也可能只是长得像。”</p>
“周彦不也是金陵人么？他在这里很正常吧？”</p>
老板娘听到她们讨论，好奇地问道，“你们说谁啊？”</p>
“周彦啊，就是我们金陵出去的音乐家，最近特别出名。阿姨，刚才那个人经常到你家吃么？”</p>
“以前他上中学的时候经常来，后来上大学就来得少了。”</p>
“那阿姨你知道他名字么？”</p>
“不记得了，能记住脸就不容易了，哪还能记住名字啊。不过我知道，他后来去燕京上大学了。”</p>
“学音乐么？”</p>
“那就不知道了。”</p>
“周彦就是在央音读的书，这不就对上了么？”</p>
越说，她们越感觉那就是周彦，所以也就越兴奋。</p>
随后她们又觉得可惜。</p>
“早知道，刚才跟他搭搭话好了。”</p>
老板娘听她们这么说，特别好奇，“他真的很出名？”</p>
“特别出名，在外国都出名的那种。”</p>
“那是挺厉害……”</p>
……</p>
周彦跟王祖贤走出店之后，发现外面的雪丝毫没有变小，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p>
两人撑着一把伞，沿着广州路往前走。</p>
金陵师范大学就在旁边，周彦问王祖贤，“要不要去大学里面转转？”</p>
王祖贤摇摇头，“我更想去你读的中学看看。”</p>
“行，反正也不是很远。”</p>
现在是初六，又因为下了大雪，路上行人稀少。</p>
不过到了金陵中学门口，他们却发现人还挺多。</p>
“学校已经开学了么？”王祖贤惊讶道。</p>
“应该是高三的开学了。”</p>
高三学生争分夺秒，寒假时间比高一高二的要少半个月，一般初七初八就开学了。</p>
而初七开学，就意味着初六晚上要上来往晚自习了，这会儿晚自习还没有开始，好多学生都在往里面进。</p>
学校也没有门禁，两人就跟着学生一起走进了学校。</p>
“我以前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这里还不叫金陵中学。”</p>
“那叫什么？”</p>
“十中。”</p>
“还是金陵中学好听点。”</p>
“更早的时候叫汇文书院。”</p>
“这样听，是汇文书院好听点。”</p>
学校不大，没一会儿就逛完了，两人又进了教学楼。</p>
这会儿还没正式上晚自习，学生们都在班里面嬉戏打闹。</p>
刚放完寒假，学生们都没有收心，加之同学们半个月没见，话也比较多。</p>
走到高三三班的时候，周彦指着教室里面说，“我以前就在这个教室读书。”</p>
王祖贤朝教室里面看了看，“内地的中学，跟台岛那边的其实也差不多。”</p>
“你上学的时候，也有晚自习么？”</p>
“有啊，不过不会上到太晚，而且不想上的话，也是可以的。”</p>
其实内地的高中也分学校，有的学校晚自习能上到十一点，但有的学校九点钟就放了。</p>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教室里面安静了下来。</p>
“怎么安静了，时间到了么？没听到上课铃声啊。”</p>
周彦看了看教室里面，学生们坐得非常板正，有些学生还偷偷地朝他们这边看。</p>
看到他们的动作，周彦就明白了，估计这些学生把他跟王祖贤当成老师了。</p>
虽然晚自习的铃声还没响，但老师出现在教室外面，对他们还是有震慑力的。</p>
周彦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想不想玩点刺激的？”</p>
“什么刺激的？”</p>
“你看好了。”</p>
说罢，周彦整了整围巾跟衣服，就抬脚走进了教室。</p>
大部分学生不敢抬头，而有些学生胆子比较大，抬头看到一个遮了半张脸的人站在讲台上，都有些疑惑。</p>
这个老师，没见过啊。</p>
周彦轻咳一声，说道，“年也过完了，来了学校，就把心收一收，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刚才在外面看了半天，有几个同学恨不得把这里当操场，这些桌子椅子是不是还碍你们事情了，要不要我把它们都搬走，让你们更好施展？”</p>
“具体是哪几个同学我就不点名了，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要是有精力，去外面操场跑跑，不要在班里面影响真正想学习的人。”</p>
说到这里，周彦语更重，心更长，“你们还有一个学期就要上战场了……”</p>
虽然学生们不认识周彦，但面对周彦这套连招，他们是大气也不敢出。</p>
难道是今年新来的老师？没听说哪一科要换老师啊？</p>
还是说，老班要换了？</p>
王祖贤看到教室里面周彦训学生的样子，一边感觉好笑，一边又觉得不好意思。</p>
三哥太坏了！</p>
正在周彦说得起劲的时候，走廊那头走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看派头就知道是个老教师。</p>
看到对方，王祖贤心里着急，想要给教室里面的周彦打报告，但又不好动作太大。</p>
她只能背过身子，装作看外面的风景，妄图蒙混过关。</p>
作为年级主任，田平习惯临近晚自习的时候在楼层巡视一圈，看看各个班级的情况。</p>
今天刚开学第一天晚自习，他知道学生们不收心，所以肯定也是要看的。</p>
不过刚到走廊，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看起来“形迹可疑”。</p>
田平走过去，还没问女人是干什么的，就听到三班教室里面传来一道声音。</p>
“波德莱尔说过，趁我们头脑发热，我们要不顾一切，但我现在只看到你们身体在发热，没看到……”</p>
看着里面说话的那人，田平愣了一下。</p>
这位是谁？</p>
他们年级每个班的班主任、授课老师，他都一清二楚，这人根本不是三班的老师，甚至都不是金中的老师。</p>
肯定是搞推销的。</p>
田平立马在心中下了结论。</p>
这几年，偶尔会有一些搞推销的人来学校，向学生推销东西，卖书的、卖磁带的、卖收录机的，卖文具的，甚至还有卖护肤品的。</p>
这些人卖东西挺有策略，喜欢先给学生们洗脑，装作一副为了学生好的样子。等到学生们放松警惕，然后对学生们进行道德绑架，赶鸭子上架。</p>
而且这两个人，一个在里面推销，一个在外面望风，都符合推销人员的特点。</p>
但是田平又有些疑惑，这两个人是卖什么的？</p>
一般卖东西的，都会背着包，这俩人都没有，或许是卖一些能装在口袋里面的小玩意的？</p>
听了几句，田平又忍不住感慨，现在搞推销的，水平真挺高的。</p>
这年轻人口齿流利，出口成章，特别有老师的范。</p>
田平在看的时候，王祖贤在旁边脸都红了，哎呀，实在是太丢人了啊。</p>
看了一会儿，田平轻咳了一声，走进教室。</p>
“你好——”</p>
周彦正说得起劲，听到有人说话，便转过头来。</p>
看到来人，他颇为惊讶道，“田老师？”</p>
听到对方喊自己田老师，田平也是愣了一下，这人竟然还认识我？难不成以前是自己的学生，现在跑去干推销了？</p>
顿时，他心里又生出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叹。</p>
田平正要说什么，周彦直接走下讲台，拉着他胳膊走出教室。</p>
到了教室外面，周彦把围巾往下一拉，把自己整张脸给露出来，“田老师，我啊，周彦。”</p>
“周彦？”田平瞪大了眼睛。</p>
田平本来对周彦印象就很深，一方面因为周彦学习好，另一方面也因为周彦是周校长的侄子。</p>
现在就更别说了，周彦成了名人，他之前还去看过周彦的电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