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风居住的街道</p>
就在众人观望的时候，巩莉从屋里面走出来，她先看到周彦，正要打招呼，忽然又看到周彦后面的王祖贤，就直接略过了周彦，朝王祖贤喊道：“小贤，你也来啦。”</p>
之前巩莉去香江拍戏，跟王祖贤他们都认识。</p>
虽然谈不上多熟，但是女孩子见面要热络很多。</p>
王祖贤也迎上去，“巩莉姐。”</p>
两人抱了一下，随后巩俐拉着王祖贤的手，说道，“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啊，周彦也是，你来他也不跟我们说一声。”</p>
“三哥本来还不让我来呢。”王祖贤上来就告状。</p>
巩莉看向周彦，“你小子现在可以啊，把小贤都管上了。”</p>
周彦笑道，“我不让她来，她不还是来了么？我这导演说话也不好使啊。”</p>
“拍戏的时候伱是导演，不拍戏了，你可比我们都要小。”巩俐笑了一句，又问王祖贤，“路上累不累？从燕京过来不容易吧？”</p>
“还可以，路上风景不错，一路欣赏景色过来的。”</p>
周彦朝屋里看了看，“张导他们呢？”</p>
“他跟葛悠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进来坐坐吧。”</p>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院子，是徐家最后一个院子，以前徐家有三个院子，被福贵爹败掉了两房。</p>
平时剧组就在这附近驻扎，天气很热，但是屋子里面还挺凉快。</p>
院子里面也没有茶，巩莉给拿了几瓶瓶装水。</p>
几人聊了一会儿，赵嶙从外面走进来。</p>
“彦哥！”</p>
看到周彦，赵嶙高兴坏了，当年在长安认识之后，他就崇拜周彦。</p>
到了央音读书，这种崇拜又加深了，不仅仅是他崇拜周彦，他们这届作曲的学生，基本上都崇拜周彦。</p>
谭盾、陈启刚这些天才师兄，名气也很大，但离他们太远了，看不见也摸不着，而周彦不同啊，周彦的才华是他们亲眼见到的，而且周彦还是他们老师。</p>
这次被周彦叫来担任配乐助理，赵嶙兴奋得好几晚都没睡着觉。</p>
周彦上下看了看赵嶙，随后开玩笑道，“看来剧组伙食挺不错，你小子都长肉了。”</p>
赵嶙确实长肉了，也晒黑了不少，看来经常在外面跑。</p>
“我这是浮肿。”赵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p>
“在这里，没有给张导他们添麻烦吧？”</p>
“张导跟莉姐都挺照顾我的。”</p>
见赵嶙答非所问，周彦就知道，这小子估计也没让张一谋他们省心。</p>
他正要说道赵嶙两句，巩俐撇嘴道，“这里是剧组，赵嶙是配乐助理，不是你学生，收起你老师的架子啊。”</p>
王祖贤轻笑道，“他老这样。”</p>
“是吧，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感觉他是个阳光男孩，后来才发现，这小子年纪轻轻，老气横秋的。”</p>
被她们俩挤兑，周彦也没法还嘴，他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在这儿聊，我在片场转转。”</p>
“嗯，你去吧，他们回来估计还得一会儿。”</p>
周彦点点头，又对赵嶙说，“你带我转转。”</p>
“好嘞。”</p>
两人一起出去，还没等周彦问，赵嶙就主动汇报起最近的工作。</p>
“每天的拍摄情况，我都有跟场记录，我自己也写了一些心得感受，记录的本子在我宿舍，现在要不要看？”</p>
“先不急，晚上再看吧。”</p>
“好的，那我晚上拿给你。”</p>
两人出了院子，跟芦苇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在周围转了起来。</p>
“这边是福贵他们家，赌场就在不远处，从后面往那边走，就能看到，还有福贵他们后面住的房子，往右手边走就行了，昨天还在那边拍摄了。”</p>
“这条街上有供销社，我们平常会来买东西。”</p>
周村这边是古商城，建筑保存的挺好，而且后面还有修复，人气也比乔家大院那边旺多了。</p>
这会儿天气比较热，不然的话，带王祖贤出来逛逛倒是挺好的，也不知道晚上夜景如何。</p>
两人沿着商城的街道往前走，快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周彦看到树荫下坐着个人，正拿着一根冰棍在嘬。</p>
一看到这人，周彦就笑了，来的路上他还在想，余桦会不会也在，没想到真给他碰到了。</p>
余桦一边嘬冰棍，一边看着对面的一个房子，周彦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对面的房子，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p>
“这房子，有什么好看的？”</p>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余桦吓得往旁边让了让。</p>
待看清是周彦时，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凑这么近讲话，把我吓一跳。”</p>
“你在看什么呢？”</p>
余桦指了指对面的墙，“你看那个位置。”</p>
周彦盯着墙上又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这墙怎么了？”</p>
“这墙是新刷的。”</p>
“嗯，看起来是新刷的，有什么问题？”</p>
“旁边的墙上有字。”</p>
周彦又看向不远处另一面墙，上面写着“少生一个好，国家来养老”，这是很正常的标语。</p>
虽然出现在古城有点扎眼，但跟旁边这个墙有什么关系？</p>
“你说，这个墙为什么刷？是不是因为之前也有字？会是什么字，为什么要刷掉？”</p>
周彦扯了扯嘴角，“你就因为这个，盯着这墙看了半天？”</p>
“不然呢？”余桦嘬了一口冰棍，问周彦，“你要不要吃冰棍？”</p>
周彦还以为余桦要请自己吃冰棍，正要开口，就听余桦说，“他们这里绿豆冰棒一毛钱一根，买两根送一根，你去买两根，送的那根给我。”</p>
“……”</p>
周彦看了眼供销社，有些疑惑，这种供销社能做这样的活动？</p>
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这两年供销社情况很差，听说今年全国供销社大面积亏损。</p>
相较于个体户，供销社经营管理不灵活，组织内部机制不完善，完全没有竞争力。</p>
一般的供销社，根本不可能做出买两根送一根的活动。</p>
带着疑惑，周彦走进去，问道：“冰棍怎么卖的？”</p>
店里面的女孩子说道，“一般的甜水冰棍跟绿豆冰棍一毛钱一支，买两支送一支，还有甜筒两毛钱一支，买三支只要五毛钱，还有一块钱一支的奶油雪糕，买一支送一支甜筒。”</p>
听到这一串介绍，周彦忍不住称奇，这供销社的售货员业务能力还挺强的，关键周彦已经很久没见过态度这么好的供销社售货员了。</p>
供销社售货员是妥妥的铁饭碗，甚至可以说是金饭碗，大部分供销社的售货员，不给顾客摆脸色就算不错了，哪有这么热情的。</p>
这供销社，有点特别。</p>
周彦伸头在冰柜里面看了看，“你这有多少冰棍？”</p>
售货员虽然不知道周彦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拿起柜台上的本子看了看，回道，“绿豆冰棍还有二十五支，甜水冰棍二十八支，甜筒十一支，奶油雪糕五只。”</p>
“我要是都买了，要给多少钱？”</p>
售货员挑了挑眉毛，快速算了起来，“五支奶油冰棍五块钱，送五支甜筒，剩下六支甜筒一块钱，甜水冰棍跟绿豆冰棍加起来五十三支，买五十一支需要两块四，总共八块四，如果你要买的话，剩下两支甜水冰棍我送你吃。”</p>
周彦从口袋里面掏出十块钱，“这些冰棍我要了，再拿瓶水。”</p>
售货员笑道，“水一块钱，我再给你找六角。”</p>
周彦摆摆手，“六角不用找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冰棍送到南边的剧组里？”</p>
“没问题。”售货员从抽屉里面找出六毛钱，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开始给周彦装冰棍。</p>
这姑娘挺果断的，现在供销社里面就她一个人，她也不怕自己走了，店里失窃。</p>
周彦拿出三支奶油雪糕，给赵嶙一支，“你帮小姑娘送一下，剩下的两支奶油雪糕给你莉姐跟小贤姐，剩下的给其他人分了。”</p>
“保证完成任务。”</p>
周彦拿着两支雪糕走出供销社，给余桦一支，然后在余桦旁边坐下。</p>
余桦看了看冰棍，“乖乖，档次这么高。”</p>
周彦没接这茬，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p>
“来两三天了。”</p>
“嫂子一个人在家？快生了吧。”</p>
“嗯，快了，就是趁着她还没生我过来看看，这次回去我哪儿也不去了，就陪在她身边待产。”</p>
“紧张么？”</p>
“紧张什么，生孩子是自然规律，要顺其自然，而且我还是医生，这方面经验还是有的。”</p>
“你不是牙医么？”</p>
“我们医院也有妇产科。”</p>
吃了几口雪糕，周彦感觉身上的燥热被驱散不少，而且这树荫下非常凉快，怪不得余桦要在这里坐着。</p>
“这附近有黄瓜地么？”周彦忽然问道。</p>
“还真有，就在福贵他们后来的住处，旁边有块地，里面有黄瓜，不过没什么瓜。”</p>
周彦也就是随口一说，想要逗一逗余桦，没想到他真去调查了，这家伙对黄瓜可真情有独钟啊。</p>
过了一会儿，余桦说道，“要不，晚上咱们俩再去看看？”</p>
周彦翻了个白眼，“我可不干啊。”</p>
“那我要是弄回来了，你别吃。”</p>
“等你弄回来再说。”</p>
……</p>
两人聊了一会儿，售货员跟赵嶙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是王祖贤、巩莉还有张一谋。</p>
“张导。”周彦打了声招呼，拍拍屁股站起来，“你们怎么来了？”</p>
张艺谋解释道，“我回去听说你来了，就说出来带你在四处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能让你白来，必须要四处走走，给你找找灵感啊。他们听说，也要跟着出来。”</p>
周彦看了眼王祖贤，“一会儿可别叫热。”</p>
听周彦这么说，她还挺不服气，“我有那么娇贵么？”</p>
巩莉哈哈一笑，“我们先把这条街逛了吧，要不先带周彦去前面赌场看看。”</p>
“好，我们往前走。”</p>
周彦他们走，余桦也跟着一起了。</p>
一路上，张艺谋给周彦介绍，哪里是福贵老丈人家，哪里是窑子，哪里又是赌场。</p>
大下午的，艳阳高照，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有些巷子里面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太，一边摇着扇子聊天，一边看着周彦他们。</p>
快走到街头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二胡声，拉的还是二胡名曲“二泉映月”。</p>
听声音，应该是前面一个巷子传来的。</p>
余桦问周彦，“二胡你会拉么？”</p>
“会一点点。”</p>
“你怎么什么都会一点点？之前你还说你吹笛子也是会一点点。”</p>
周彦哈哈笑道，“二胡真是一点点，不过对我们来说，二胡上手简单。”</p>
其实对周彦来说，大部分乐器上手都比较简单，即便是他之前没见过的乐器，只要看别人演奏过一次，他就能摸索出来，乐器这玩意，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是什么乐器，发出声音的方式就那么几种。</p>
主要周彦有绝对音感，就是找一堆碎瓦片给他，他都不需要参考音，就能敲出一首曲子来。</p>
不过也就是上手简单，想要精通还是一样有难度。</p>
常规的乐器，周彦都能玩几手，多摸索乐器，对配器帮助很大。</p>
“这二胡拉的怎么样？”</p>
周彦想了想，说，“二胡不错。”</p>
言外之意，就是这人拉的一般。</p>
几人继续往前走，走到传出声音的那个巷子边上。</p>
巷子里面围了好些人，大多是些老头老太太，中间坐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正是他在演奏二胡。</p>
张一谋意外道，“呦，陈书记。”</p>
“张导你认识？”</p>
巩莉帮张一谋回答，“这是周村的大队书记，陈老先生，我们在这里拍戏，跟他经常接触。”</p>
陈书记也注意到了张一谋他们，手指不停，跟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p>
既然照面了，张一谋他们也没急着走。</p>
等到一曲《二泉映月》结束之后，周彦他们鼓了鼓掌。</p>
陈书记把二胡放下，走过来，“张导演你们找我？”</p>
张一谋笑着摇头，“没有，这是我们剧组的配乐指导周彦，他刚从燕京过来，我带他四处看看。”</p>
听到周彦是配乐指导，陈书记眼睛一亮，“音乐家啊。”</p>
“嗐，不敢当。”周彦谦虚道。</p>
张一谋则帮周彦吹牛，“这声艺术家周彦还是当得起的，他的音乐专辑在全世界卖了上百万张，还在台岛跟香江举办过音乐会。”</p>
陈书记对上百万张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但是在香江跟台岛举办过音乐会这事在他眼中份量很重。</p>
“那你这个音乐造诣可不得了。”陈书记指了指后面的那群老头老太太，“我们这些人，都是音乐爱好者，不过我们都是瞎琢磨，跟你这样的真正的音乐家不能比。”</p>
余桦忽然开口说道，“他还会拉二胡呢。”</p>
一听周彦还会拉二胡，陈书记立马热情地提出邀请，“周指导要不要给我们来一曲？让我们也见识见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