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幼习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数年,武功大成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天才高手。
与一个练习时长两年半,一心一意做个店小二摆烂却还摆成天下前二十的惊才绝艳高手作比较……
前者固然可怕,但显然还不够可怕。
而后者眼下就已经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他的未来。
熙平帝和沈伐,考量的是杨戈的未来,是失手的后果,因为他们知道,时间站在杨戈那一头。
而其余人,考量的是杨戈的当下,是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他们误以为,时间站在他们这一头。
……
大队人马行经宿州,夜宿宿州码头。
宿州官府的大官小官们闻讯,连夜发动全城餐饮从业者和歌舞从业者,前往码头招待诸位京城来的大人。
花衙门的钱,一次性巴结内廷外廷六大执法机构,这种买卖谁会错过呢?
是夜,宿州码头之内丝竹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大口酒、大块肉,大称分金银……
上至东厂厂公黄瑾、下至刑部的马夫,人人都沉醉在地方官员的热情当中。
值夜?
值什么夜?
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味了么?
直到午夜之时,一阵“走水了、走水了”的惊慌高呼声,突然打破了码头杯盏交错的欢笑声。
喝得东倒西歪的各路人马踉踉跄跄的钻出船舱打眼一瞧,停泊在码头中央的那五条楼船,全都亮着火光……
再定睛一看,好家伙,那不是东厂那五百人马的座船吗?
东厂五百人马拢共就五条楼船,还处于各大衙门船只的包围当中,一次性全着了?
好家伙,还真有蟊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江风凛冽,裹挟着一股阔别已久的野蛮、残酷气息,冷冷的拍打在官家人们的脸上,吹醒了他们的酒意!
如众星捧月般身处各路主官包围之中的东厂厂督眺望着自家熊熊燃烧的座船,胖脸一阵青一阵白。
“反啦,全反啦!”
他一掌将花船的围栏拍得四分五裂,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来人啊,给杂家将这帮蟊贼都挖出来,凌迟处死、凌迟处死!”
宿州府的官员们缩在人堆儿里,不停的擦着冷汗……在宿州这地界儿,能做敢做这种案子的,有且只有连环坞。
他们都知道。
但他们谁都不敢讲。
因为他们谁都得罪不起。
沈伐和卫衡一人拎着一壶酒站在人群边缘,眺望着那厢的熊熊烈火。
沈伐哀叹了一口气:“开始了,咱们得离那个死太监远些了,别教血溅咱们身上了。”
卫衡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感叹的答道:“去岁在杭州,杂家与李家父子还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啊……”
沈伐略一沉吟,笑道:“正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兔子哪配与狮虎做朋友!”
卫衡摇头:“杂家说的是李长江那个老水鬼。”
沈伐提起酒壶灌了一口:“你们西厂没有收到过连环坞的消息吗?那老水鬼命不久矣!”
卫衡:“就是因为那老水鬼命不久矣,杂家才想不通,他为何还敢纵容他家小水鬼出来撩拨东厂,他连环坞的基业不想要了?”
沈伐笑道:“这您可就想岔了,李锦成年少轻狂或许会意气用事,老水鬼那种人精堆里淘出来的老江湖,怎么可能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