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草和月光花瓣制成的医用溶剂,加百分之十五含量的碘盐,均匀地涂抹在伤口附近,可以起到止血和镇痛的功效;再将亚缇莉蝶的翅梢粉末注水稀释,溶入中和活性剂静置半分钟,再通过针筒注入皮下,可以增强血管活性,加快人体自愈速度;最后,要按照‘给猫咪抚摸肚皮’一样的力度,轻柔地将银蚕丝与妖精藤蔓编织而成的绷带,以斜十字法缠绕伤口三圈,打上死结,这样伤口的处理就完成了!”</p>
粉发小女孩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悄悄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后,一脸严肃地对眼前的伤员说道:“为了伤口的良好痊愈,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你不能进行太剧烈的活动,也不能食用大量肉类,每一餐的食量要尽量控制在半饱的程度;还有还有,要多喝水,勤排尿,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作息……”</p>
瑞吉娜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努力摆出一副大人的作态,但是因为很不熟练的原故,语气显得干巴巴的,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轻轻向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小医生。”</p>
“我觉得那个‘小’字没必要加上去。”</p>
粉发小女孩一脸深沉地说道:“医者不分年龄,伤患不论贵贱,这是谢丝塔姐姐告诉我的道理。”</p>
这一回瑞吉娜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地笑出声来,笑完之后,她伸出手,轻轻揉了一下小女孩的脑袋,传来的触感是温暖而柔顺的,就像春天盛开的花一样。尽管,自从成为灰烬游击士的一员、日夜活跃在阴森惨淡的黑森林中之后,瑞吉娜就再也没有见过春天的花朵了。而今日,一群远道而来的异乡人,如古老传说中从天而降的神明使者一般,不仅带来了春与花朵,也带来了弥足珍贵的希望。</p>
“谢谢你,梅蒂恩。”她真心诚意地说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我的那些同伴们,就拜托你了。”</p>
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反倒让粉发小女孩有些慌张,这热情真诚的赞美也让初次践行医者之道的梅蒂恩感觉一股热意涌上了脸颊。她双手紧紧按住腰间的医疗箱,满脸通红地摇着头,看上去可爱极了:“我、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还需要继续练习才行!”</p>
奢侈到瑞吉娜将它说出口时,竟不禁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已遗忘得太久,对它感到陌生了。在这片幽暗贫瘠的黑森林中,没有和平,没有友情,也没有美好的童年,唯有战斗、逃亡、杀戮与被杀戮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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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朋友。</p>
在危难之时,得到善意的帮助,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如果这种善意不求回报——或者说,不求一时的回报的话,反倒会让人不安呀。</p>
倒是和她一起过来,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梅蒂恩”的两位同伴,看起来有些敏感了。无论是谁想要靠近粉发小女孩,那位白发红瞳的血族少女都会用威严冷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审视一番,直把人看得心中发毛;而那只体型娇小的旅人妖精更是提起了十万分的警惕,左顾右盼四处巡视,哪怕是森林里一阵风吹过去的动静,都会让她绷紧小脸,一惊一乍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说起来,人类、旅人妖精、血族、甚至还有魔法植物的组合,实在太过罕见了,瑞吉娜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这几个种族怎么可能混到一块去?她们又是怎样让贫瘠荒芜的灰烬之土焕发出了自然的生机?以及,她们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传教的话,现在正是合适的时机,可至今,瑞吉娜都没见到卡森大哥所说的那位林格牧师。总不可能,梅蒂恩就是负责传教的人吧?她看起来那么小,怎么可能担当起这样的重任?</p>
由于没有教团联合的暴力干涉,东大陆的信仰环境可比西大陆复杂多了,甚至在某些地区,连邪神教会都可招摇过市。说起来,最初见面时,卡森·博格那严肃而警惕的反应,不会就是将自己当成了心怀不轨的邪教徒吧?林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p>
只是年轻人尚不知道,这位卡森先生究竟信奉着哪一位神明,至少,这个祷告的手势与动作,不属于他所熟知的万物有灵论诸教派中的任何一个。</p>
梅蒂恩提着老板娘为她制作的医疗箱,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在伤员中来回穿梭,总能准确地看出谁的伤势更严重,谁需要优先治疗。她的身后还尾随着一支奇怪的队伍,包括一只小羊、羊背上的血族与旅人妖精,以及一长串稀奇古怪的魔法植物。每当粉发小女孩停下来为伤员治疗时,这些魔法植物便会聚拢在伤员附近窃窃私语,“好严重的伤势”、“已经没救了吧”、“我觉得截肢是最合适的疗法”、或者“我们为他演奏一曲爱博特大师的《哀乐》怎么样”,说得伤员脸色惨白,大汗淋漓,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救了。</p>
“感谢您的慷慨相助,林格牧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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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吉娜轻轻吐出一口气,很快便将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不是因为它们不重要,而是因为想得太多对现在的局势毫无帮助。总会有办法的,她想,只要相信卡森大哥的判断就行了,过去六年,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从没有怀疑的时刻,如果怀疑的话,就走不到今天了。如果说,在神明已经离去的安瑟斯地区,还有谁值得众人托付期待的话,那一定就是他了。</p>
“我已经让我的同伴去安排了。水、食物、药品,你们所需要的物资马上就会送过去,伤员也正在得到有效的救治。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的话,尽可以提出来,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做到,但会尽量满足的。”</p>
这里的不熟练,不是指手法、技巧或者用药的分量,实际上,在这些医者的基本功上,粉发小女孩娴熟得不可思议,仿佛她早就经历过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高强度训练,以至于对每个步骤都了如指掌。但是很显然,过去她从来没有将这些纸上习得的经验应用到实际中去,因此处理时的手法未免有些一板一眼,无论是药物的分量还是缠绕绷带的手法,都要严格按照书本上教授的规矩。甚至在治疗伤员的同时,口中还不断念叨着每一个步骤的意义与每一样药品的成分,就像是为了让伤者安心下来一样。可实际上,她如果一言不发的话,效果说不定还更好一些,毕竟谁都能看出她现在有多么紧张和谨慎。</p>
多么奢侈的一个词语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