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窗外飘雪。
雪花落地后很快地融化,地面湿漉漉地。
凝冬打着一把油纸伞,手里提着个简易的火炉,快步闪身进入偏殿。
偏殿内铺着地笼,地面温热,踩上去有一股暖流注入身体里,当即没了刺骨的寒凉之感。
“京城已经几年没下过雪了,奴婢这一路来,看到几个宫女正在采摘红梅枝头的落雪,说是要煮茶喝。”
大秦朝与前朝不同,后宫没有乱七八糟的嫔妃,主子少,也没有勾心斗角相互构陷的腌臜。
宫女入宫,只需要年满二十,就可出宫婚嫁。
皇后秦晴又是个和善的性子,只要宫女嬷嬷守规矩,她很少去责罚谁。
“一晃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秦晴望着窗外,手抚在脸颊上。
许是保养得宜又有陈嬷嬷贡献的古方,秦晴体态轻盈,宛如少女。
反倒是皇上陆景之,忙于操劳政务,前几日秦晴帮着他梳头,看到他黑发下染上的银霜。
那一刻,秦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红了眼。
这日子,过一日就少一日。
过得太顺遂,以至于秦晴总有恍惚之感。
“皇后娘娘,您又走神了。”
凝冬点燃木炭放在火炉中,用扇子扇风,等了一小会儿,火势渐旺。
“您若是思念皇上,不如去御书房相伴。”
凝冬笑着摇头,始终无法理解。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宫内,日日相见。
既如此,为何会彼此念着?
皇上巴不得皇后娘娘去御书房,这样批奏折乏累,看到皇后娘娘便有满足之感。
“总不好空手去。”
秦晴站起身,揭开铜盆的盖儿,翻看里面腌制的牛肉条。
当年从北地归来,秦晴医药空间里存着太多的牛肉。
这些年时不时地填补,内里总有新鲜的食材。
“本宫要炭烤牛肉条,给皇上当个小零嘴。”
陆景之忙于政务,经常错过饭点。
他本身胃口就不太好,喜欢吃有嚼劲儿的肉干。
“凝冬,你有什么打算?”
秦晴翻动着牛肉条,与凝冬话家常。
凝冬年纪不小,如有合心意的人,秦晴愿意撮合二人。
“虽说女子不是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可以走,若遇见合适的人,不妨给他个机会。”
前几日,傅诚求到秦晴头上。
傅诚的手下看上凝冬,有心求娶,奈何凝冬是个冰美人,无动于衷。
“奴婢以为,爱是会消失的。”
当年山盟海誓彼此永远不分开的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忘记当初的誓言。
男子有新欢,只见新人笑,而女子则是孤零零地留在后宅,每日求神拜佛,只希望得到老天的眷顾。
“事实总是残忍的,女子直到闭眼,终究等不来他的夫君。”
诸如此类的例子,凝冬见了太多,她不相信男子。
“别急,因为不是对的人。”
秦晴很了解凝冬的心态,有些事还要自己想开。
“如果是对的人,哪怕得知对方很危险,仍旧会忍不住走向他。”
陆景之走了九十九步,秦晴向前迈一步。
感情的事,并不是一人付出。
秦晴正在用夹子给牛肉条翻面,有宫嬷嬷送消息,史明月进宫了。
“姐姐,我回来了!”
史明月进入偏殿,身后拖着个硕大的箱子。
七夕大婚后,陆五辞官,夫妻俩接秦家人跑到乡下度日。
“你舍得回来了?”
秦晴把夹子交给凝冬,起身奔着史明月迎过来。
“你这没良心的,小半年不进宫,只顾自己潇洒。”
明明在京城里,姐妹俩却靠书信联系。
秦晴嘴上不饶人,实则对史明月充满感激。
自从她坐上皇后之位,秦家人跟着一步登天。
富在深山有远亲,早八年不联系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朋”突然冒出来,上门打秋风。
秦家父子不擅长处理这般关系,又担心冒出如赵敬一样的极品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为非作歹,索性跑到乡下躲清净。
“听说今年大年三十宫宴皇上宴请百官,我回来帮姐姐处理杂事。”
史明月指着一大箱子道:“乡下有个老手艺的工匠,捏面人惟妙惟肖,我就拿了画像请他帮忙,这一箱子都是成品。”
史明月挤了挤眼睛,露出一抹坏笑。
秦晴迟疑了下,随后打开箱子。
突然,里面窜出来一个满是毛发的骷髅头,把秦晴吓得尖叫一声。
“哈哈!”
史明月捂嘴大笑。
她以为秦晴胆子会更大,想不到反应与她一般无二。
“什么鬼?”
秦晴没准备,捏着弹簧上的小玩偶道。
不怪她吓一跳,这玩意真是既丑陋又可怕。
“姐姐,这箱子是附赠的,陆五送给我的小礼物。”
史明月提到陆五,咬牙切齿。
当时陆五的表情,要多放肆有多放肆。
史明月忍下来,当晚把得意的陆五踹下床榻。
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现下二人的卧房,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垫子,陆五已经学会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