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天生不如男人力气大,周沐又已经五岁,都差不多成人的腰那么高,本身也壮实,抱这一路,确实不轻松。周丰猛转而嫌弃道:“我说了不让他来!”
楚云梨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一路无话,转眼到了中午,马车停下来休整。周丰猛拿出方才在路旁买的干粮和肉干一一分发。
肉干不便宜,买得也不多,周丰猛特意分了大半给高如蓉。
剩下的那点,楚云梨毫不客气全部拿了过来。
周丰猛瞪她一眼:“你别太过分!”
楚云梨冷笑着问:“外头的人能吃,我们母子不能吃?”
“丰成是为了救我而死,我本就该好好照顾他妻儿!”周丰猛怒斥:“要是他活着,她们母子会缺肉?若死的人是我,你还吃个屁!”
楚云梨不以为然,把肉干全部装入周沐身上的小包里:“回头路上饿了就拿出来嚼。”
周沐看了看父亲,有些害怕:“娘,要不,还是分一些给爹?”
“他那么大的人,少吃一顿没事。”楚云梨冷笑一声,拉着孩子上了马车:“这都是他自找的,人家乐在其中,我们何必打扰?”
闻言,周丰猛追了几步:“孔新衣,你把话说清楚!”
“我那是有担当,丰成为我而死,我要是不照顾她们母子,我这一辈子良心都难安。”他追到马车旁,掀开帘子冲着楚云梨毫不客气大骂:“头发长见识短,早知道你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娶你。”
楚云梨指的是他故意害死周丰成只为了照顾母子俩。
周丰猛则以为她口中自找罪受说的是主动承认周丰成是为救他而死,所以需要照顾母子俩。
两人口中讲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
楚云梨如今没有证据,也没与他掰扯,道:“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吵?”
一行人还得赶路。高如蓉带着孩子坐上马车,道:“嫂嫂,你别这么气不顺,我也没想让你们照顾。等我回了府城,咱们兴许一辈子也见不上面,你们俩实在不必为了我争吵。”
回得去才怪。
高如蓉与人私奔,让高家丢了大脸。高家夫妻根本就不愿意接纳她。
上辈子就是这样,那时候孔新衣信了周丰猛的话,以为周丰成真的是为了救自己男人而死,对他满心感激。丧事出银出力,生怕自己不够尽心,对高如蓉母子俩也满心包容。
就像是周丰猛说的那样,她也认为自家欠了高如蓉一条命,所以,在高如蓉提出想回府城时,还贴心地忙前忙后帮着准备行李和干粮,亲自送周丰猛和高如蓉上了马车。
可惜,第三天两人就带着孩子就回来了。
人回来了,周丰猛自然得接着照顾,孔新衣虽然失望,但也毫无怨言。
高如蓉母子俩但凡差东西,周丰猛一定会想法子送去,在这其中,好几次将孔新衣母子俩的东西送走……这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一开始周丰猛为了高如蓉母子委屈自家人,孔新衣都忍了,可长此以往,谁受得了?
后来更是到了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一定要送到那边去,因为高如蓉母子,夫妻俩没少吵架,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周丰猛照顾高如蓉太过精心,孔新衣渐渐地也发现了他的那些龌龊心思,两人吵得更加厉害。
两年后,某一次争吵中,孔新衣忍无可忍,点明了他心思。
周丰猛自是矢口否认。
只是在那不久,他就带着孔新衣进山,两人到得后来,独处都会吵架。这一回同样,上山的一路上,两人越说越激动,和以前不同的是,周丰猛没有再否认自己的心思,还直言想一辈子照顾高如蓉。
孔新衣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周丰猛将她从悬崖边推了下去。
“天黑时应该能进城。”车夫的声音传来:“你们是今日就回,还是明日?”
周丰猛看了一眼角落中的高如蓉,道:“明日再说。”
他又对楚云梨直言:“把她们母子送到家中,我们俩再回去。”
楚云梨闭上眼,不搭理他。
在周丰猛看来,妻子这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高如蓉满脸感激:“大哥,谢谢你。”
周丰猛苦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又道:“你能有人照顾,我也能放心。对了,以后要是得空,多回村里看看,我要是碰到了好东西,也会托人给你带……丰成和我亲如兄弟,他又是为了救我才去的,他儿子便是我儿子……以后群儿要是想学打猎,你只管把人送来。”
高如蓉满脸悲戚:“我如今只剩下群儿,舍不得让他走他爹的老路……等回到城里,我想送他读书,以后若是能得功名,我也算对得起他爹了。只是读书费银,不知道我爹娘那边……”说到这里,她面容愈发凄苦:“我这一生,实在是……”她趴在孩子身上,哭得泣不成声:“我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妻子,也不是个好母亲,还不如死了,如此,我也不用担忧对不起谁……”
“孩子还小,你别说这种丧气话。”见她竟有了死志,周丰猛急忙劝:“在我眼里,你是个很好的人,你要是怕孩子读书费银,以后我赚到银子,就……”
楚云梨冷笑着接话:“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