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储拓不肯轻易让步,坚持殷勇重返原岗位的内在因素之一。
如果殷勇被调离,尤其才到甸峰一年多时间不可以草率回市正府,那么储拓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很可能要被季永根为首的本土系乘虚而入!
储拓表面上对季永根等人信任有加,实质暗地里都提防一手。绝对信任,在官场是不存在的,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基于可控前提之下。
以上这些情况,柴君并不完全知道——住建局不在市府大院,很多微妙细节根本无从掌握。但敏感时段,自然有人透过曲曲折折渠道让柴君知道,继而转达给白钰。
白钰真是磕睡被送了枕头,当下眼睛一亮,连续三次叫岑波陪同去城建工地视察。
市府大院里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荀礼源没看到,一大群人帮他看,因为节骨眼上谁上谁下关系到很多人利益。
目前来说,荀礼源还不清楚庄、白二人到底属意哪个担任秘书长,但与储拓打的算盘有个共同之处:
绝对不是自己!
荀礼源还看出一点,那就是无论庄骥东还是白钰,对自己在180亿城投债券兑付危机工作期间的表现并不满意。到底都是年纪较轻的市领导,喜欢工作节奏快、反应敏捷、效率高的干部,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却总是慢半拍。
目前危机就是:向上,基本没希望提拔秘书长;向下,能否保住常务副秘书长位子呢?
可以确信一点:如果岑波在白钰面前提到自己,肯定不可能说好话;也无须说坏话,按机关的套路就是:
“礼源这个同志啊,哈哈哈,怎么说呢……等时间久了,白市长就明白了。”
就这么一句,没半个字不是,但白钰听了之后便心中有数。
庄、白二人能闪电般拿掉殷勇,难道不能将自己踢出正府办?要命之处在于,荀礼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岗位和位子,不然哪个愿意成天伺候市领导?
当晚,荀礼源独自在办公室坐到将近凌晨,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整个屋里烟雾缭绕以至于秘书在外面看到后吓了一跳,以为里面失火了。
第二天上午,荀礼源提前守在白钰办公室门口,见了他恭敬地说:
“白市长,上次您交办的工作经过协调已经落实好了,从今天起由综合二科周健进科长跟您,相关事宜我也做了衔接。”
白钰微笑道:“可以可以,健进同志起草的文件质量不错……对了,以前岑秘书长负责过城建条线?”
荀礼源心里“格噔”一声,暗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遂道:“那阵子市领导调整频繁,秘书班子也跟着换来换去——老岑跟过一年社会事业,跟了九个月农业,后来换到城建口子大半年,总之没得选,市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岑”、“大半年”、“换来换去没得选”,都是机关杀人不偿命的春秋笔法,乍一听没什么,细细分析起来字字诛心。
白钰点点头没说什么,然而上午主持召开部分城建项目承建单位座谈会时,居然又叫了岑波,而非荀礼源所推荐的周健进。
而且,上午庄骥东在办公室处理事务,荀礼源明明有空也没被叫去参会。
荀礼源简直有点恐惧了!
市府大院很现实的,市领导是否“待见”一看便知,接踵而来便是冷落、排挤、边缘,越到这个时候越不可能有人帮你。
又埋头抽了两个小时闷烟,再三惦量后荀礼源鼓足勇气来到市委办公区域,敲开杨晓瑜的办公室门。
“礼源啊,真是稀客,快请坐!”杨晓瑜边起身相迎边道,“老殷被挂起来了,这段时间忙得四脚朝天吧?”
因为两办经常需要共同组织、筹划市里重大活动,彼此都比较熟悉,说话也很随意。
荀礼源重重叹了口气:“忙倒也罢了,就是越忙越不踏实……想来想去,别的市领导都不熟,只能向晓瑜秘书长求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