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知道郭老的身体一直抱恙吗?”刘芳坐在听证席的主位上,咄咄逼人。
“很难理解你一个主观题0分的考生,为什么要指定郭老做你的听证会主持人,伱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几个粉丝,就很牛了?”
“我告诉你,律师资格考试是一个神圣而专业的考试,看的是真本事,而不是你有多少粉丝?你懂我意思吗?”
刘芳说完这一大段话,头仰得老高,就像在用鼻孔看江立飞。
她知道今天的听证会是程直播,郭文开正在看着她的表现,等待入场的时机。
郭老关于今天听证会的指示,刘芳牢牢记在心里——
“江立飞的听证会,只有两个结局:第一,当场坐实他的主观题试卷有问题,就应该是0分!”
“第二,如果无法坐实,就无限期休会,熬下去就是胜利!”
为了完掌控听证会,郭文开特意联络自己的嫡系组成听证席。
虽然段方的入选让刘芳不太理解,但毕竟是郭老亲自挑选的“嫡系”,他老人家自有他的安排!
而郭文开安排她先到场,就是要充分发挥她伶牙俐齿的特点,先压江立飞一头。
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郭老就会隆重登场,给江立飞致命一击!
看到江立飞冷冷的眼神,刘芳不禁心中暗喜,果然是个草包,这才刚交手,就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了!
“关于这个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刘芳挥了挥手,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既然你选择申请召开听证会,那我们今天还是按规定办事,我们开始……”
“等等!”江立飞忽然举起手,“先别开始!”
刘芳愣了下,随后猛地敲了下法槌:“你什么档次啊,你还能左右听证会流程?我说开始你没听见??”
江立飞冷哼了一声,都没拿正眼看她。
他转过脸,冲冯新乐努了努嘴,后者默契地翻开“法条汇编”,准确地找到适用规定,朗声念道:
“根据2009年《律考中心关于成绩异议制度若干问题的答复》第十七条的规定,由申请人指定的听证席主持人必须亲自到场,不得授权他人代行主持人职责。”
随后,他抬起头来,看向刘芳:“所以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不是郭文开,你就不能担任本次听证会的主持人,请你即刻离开!”
场先是一片沉寂,随后大家开始交头接耳:
“还有这个规定?2009年?这都十几年前的文件了,还有效吗?”
“这规定是从哪儿找出来的啊……江立飞他这可不是随便来听证的啊,他是有备而来!”
“你别说,冯新乐那说话风格,念起规定来还挺带感……”
“嘶……我记得这个异议制度的规定里,是允许主持人转授权的啊,这个09年的律考中心答复是啥情况?”
……
听证席上,刘芳一脸懵逼。
这种听证会,律考中心已经好多年没开过了。
她记得根据《律师资格考试制度》的规定,听证会主持人是可以代理的啊……
江立飞找到的这个什么破答复,该不会是他瞎编的吧?
有一些法学生,临近考试了啥都没背,一上考场就启动“紧急立法权”,各种法条法规,编得像模像样,一查都是假的!
刘芳作为帝都大学的辅导员,这种事也没少听说,她冷笑了一下:“呵呵,可以啊,编的挺像样,年份都注明了。”
“记录员,你给江立飞和他助理念一下《律考制度》的规定,主持人是不是可以让别人代理?”
记录员用面前的电脑查询了一下相关制度,确认了刘芳的说法。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律考制度》和09年答复不一致?还是说那个答复干脆就是江立飞现编的?”
“江立飞真行啊!就嗯编是吧?”
“我感觉不至于吧?江立飞不管怎么讲,客观题也是国第一、历史最高啊,至于编个规定糊弄事儿吗?”
“不好说,这个不好说。不是说‘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吗?我看江立飞可能是要疯!”
……
眼看现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听证席上的段方忽然敲了敲面前的麦克风。
咚咚!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声,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将目光转向这位律考中心副主任。
“咳,是这样的啊,江立飞说的这个09年的答复,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在生效中。”段方对着台下解释道。
“关于这个规定的真实性,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刘芳忽然猛地敲了两下法槌,吓得场人肩膀一耸。
“真实的又怎么样?”她大声说道,“一个十几年前的答复,还能比《律考制度》效力高吗?《律考制度》说主持人能代理,就能代理!听证会继续!”
“继续不了一点。”江立飞幽幽说道。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法律人,应该知道一个法律法规适用的基本原则——”
“新法优于旧法,特别规定优于一般规定。”
“《律考制度》颁布于2001年,律考中心的答复是2009年的,09答复优于《律考制度》!”
“《律考制度》是一般性规定,09答复是关于一些特别问题的特别规定,09答复还是优于《律考制度》!”
“这么简单基础的法理学常识,刘芳老师作为郭文开老师的伉俪,该不会不知道吧?不会吧??”
说完,江立飞看向刘芳,后者正满脸通红。
他转过脸,又冲冯新乐努了努嘴。
后者立刻站直身子,猛地抬起右手,食指直直地指向刘芳:“异议!!请违规代理人离席!”
此时听证会场里的场景,已经通过直播部直播了出去。
在这场听证会之前,律考中心的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最多一次也不过4000多。
但因为江立飞提前宣布了自己将要申请成绩异议听证会,再加上他现在的争议性,现在律考中心的直播间里,有10万+的网友,同时看到了这一幕,弹幕区瞬间爆炸:
‘江立飞法律团伙得到了他们的最后一块拼图,冯新乐的中二发言太带感了!’
‘我特么都听糊涂了!所以一个答复的效力,比正式规定还高??’
‘楼上的,你想想最高法、最高监每年发布的法条解释和问题答复,那些东西看似不正式,其实是正儿八经的法律法规!’
‘难怪商家总说一切解释权归自己所有,原来是可以用解释来刷新原有的规定!’
‘是的,我妈在家也是这么解释的。’
……
相比于直播间里的议论纷纷,现场的听众反而显得很淡定。
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搞法律的。
听到段方确认了09年答复的真实性,大家对于规定的效力优先级,也基本心里有数了。
他们主要是对于江立飞团队的检索能力印象深刻——
“可以啊,江立飞!准备得还蛮充分的,十几年前的答复都被他找出来了!”
“这就是客观题历史第一的实力吗?我开始期待后面的听证会了!”
“中二味收一收……检索能力强不代表他考试能力强,我还是要再看看。”
“其实我觉得江立飞这么僵持没啥意义。出来混,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我不相信律考中心这么大机构,一个卷子还能判错!”
“这下压力给到刘芳老师了,看她怎么接江立飞的招!”
……
“休会!暂时休会!!”
刘芳见场议论纷纷,听证席上四个人,个个都在装死,也没人帮自己说话,于是敲着法槌大声喊道。
“江主任?”冯新乐在申请人席位上站得笔直,微微侧脸看向江立飞。
后者双手抱胸稳坐钓鱼台,微微点了点头。
“收到!”
冯新乐眼神一凛,右手唰地指向正准备起身离席的五个听证席成员:“异议!!不准休会!!”
刘芳刚从座位上站起来,被冯新乐吼得瞬间定格在原地,膝盖微弯、上身佝偻地看向对方。
“你有毛病啊!”她尖叫道,“吓我一跳!”
“不是你们说主持人不合规吗?休会也不行啊??”
冯新乐保持着“仙人指路”的架势,看向身旁的江立飞。
后者幽幽说道:“刘芳老师,你都不合规了,也就没有资格宣布休会啊……”
“你这不是癞蛤蟆背小手,冒充中心小领导吗?”
在场的听众们先是愣了下,随后哄堂大笑。
刘芳呆住了,保持着膝盖微弯的姿势,连双腿开始微微发抖没有察觉到。
她的嘴巴张了又合,眼神里充满怨毒,但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玩正规的,江立飞手边还放着厚厚一沓规定汇编,玩不过!
玩社会的,人家江立飞都上歇后语了啊艹!
她刘芳,堂堂帝都大学辅导员,总不能学着老家的老太太们,一边跳脚,一边“退!退!退!”吧?
“段主任?”她转过脸去,低声朝段方喊道。
“你对中心的制度熟,现在怎么办?”
段方假装没听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抠手。
小狗崽子!刘芳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等听证会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时,另一个女听证席成员忽然拿起手机,磕磕巴巴地说道:“啊,根据这个、这个《律考中心成绩异议制度》第2……哦不,33条的规定,在听证会主持人缺席的情况下,可由听证会成员暂时代为处理程序性事务。”
“这个、这个临时休会,属于程序性事务,对吧?”
她念完规定,眼巴巴地看向江立飞,随后觉得不太合适,又转脸看向段方,后者还在专心致志地抠手。
“对,是程序性事务。”江立飞淡淡说道。
“好好好!”女听证员大声说道,“那我们现在临时休会,等郭老来了再继续!”
几名听证席成员如获大赦,站起身一溜烟地跑回了休息室。
等到听证席体成员部离场,听证现场爆发出一阵压抑许久的惊呼声:
“搞没搞错?听证席成员还要问江立飞规定用得对不对?”
“我怎么感觉这场听证会的主持人……是江立飞呢?”
“我忽然想起当初鉴宝大东子的直播间,江立飞进去待了不到5分钟,就变成他的直播间了……”
“这‘反客为主’的被动技能太强了,很担心江立飞律所的主任该怎么办?”
……
“唉!可悲!”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听众席忽然响起一声叹息。
大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瘦巴巴的老头正坐在前排,仰天长叹。
在他身边,罗楷教授满脸尴尬,回过头来,冲听众们僵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王鉴教授有感而发……”
“可悲啊可悲!”王鉴又大喊一声。
“自己定的制度,自己做的答复,自己都不清楚!还需要听证会申请人来‘普法’,简直可笑!”
他转过身,对着听证会场的考生们说道:“同学们,你们在课堂上都听我们这些老头子说过,法律的生命在于实践!”
“今天大家想必能够深刻理解这句话了吧?只有制度,从不实践,就是死路一条!丢人丢死的!”
……
哒哒哒哒哒!!
刘芳踩着小高跟,一路火花带闪电,气呼呼地走向休息室。
轰!
她猛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将手中的材料摔到长桌上。
四名听证席成员跟在她的后面,听到这个动静,如同圆规般立刻原地180度大转弯。
“走,老谢,抽根烟去!”段方冲另外一个副主任招呼道。
后者和另外一名男学者连连点头:“好的,同去同去!”
刚才帮刘芳解围的女副教授也立刻跟上:“我也去,给我也来一根!”
“荣教授,你啥时候学会抽烟了?”段方诧异道。
“刚刚,太愁了,我得抽一根。”荣雯副教授低声说道,跟着三个男人消失在休息室外的走廊尽头。
“草!”刘芳啪地摔上休息室的门,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草草草草草!!啊——!!”
走廊尽头的“吸烟四人组”听到动静,对视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特么的江立飞!狗东西!不要脸的货!恬不知耻!”刘芳将文件部扫到地上,又踩上几脚。
一阵发泄后,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掏出手机给尤静仪发去了一条微讯:
[刘芳-帝都大学:尤总监,我刚看到你了,你到休息室来一下,有事要跟你商量。]
不出5分钟,刘芳就听到走廊里传来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
她站起身打开休息室的门,低声招呼道:“尤总监!这边!”
两人走进休息室,刘芳立刻锁上房门。
她转过身,看着尤静仪那张面无表情的俏脸,有一种给她一巴掌的冲动。
“咳,尤总监!”刘芳压抑住心头的一股恶气,低声说道。
“情况有变,可能得等郭老过来,才能彻底按死江立飞了!”
尤静仪皱了皱眉:“按死江立飞?不是说走个过场就行吗?”
“我也是这么跟郭老说的,但郭老不认可!”刘芳解释道。
“郭老说,如果因为一个考生是网红,就允许他挑战律考中心的权威,还给他当场改了成绩,那以后中心还怎么开展工作?”
“这要是给其他考生做了示范、开了口子,以后中心也不要做别的事了,天天处理听证会就行了!”
尤静仪思考了一下,又恢复了冰山美人的姿态。
“哦,郭老决心这么大,有没有做好相应安排呢?”
“当然做了……吧?”刘芳迟疑了一下。
要说郭老没做安排吧,听证席的四个成员,那确实都是他的嫡系。
但说他做了安排吧,这四个家伙个个都跟他貌合神离。
那个狗日的段方,刚才还在帮江立飞说话!
“到底做没做?”尤静仪追问道。
“做了!做了!”刘芳有点急了,加大了音量。
“听证席都是郭老的人,江立飞说破天了,他的成绩也就那样了!”
尤静仪摇了摇头:“但现在听证会都开不下去了,你跟郭老说了吗?这个听证会,他得出席才行!”
“说了!说了!”刘芳不耐烦道。
按照原计划,她负责前期压制江立飞,郭老负责过来一击毙命。
而这中间有一个关键节点,就是南极鸟的“研究经费”!
她看了眼休息室的房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尤总监,你们上次的研究经费,只给了一半,还有一半……你看……?”
尤静仪抬眼冷冷地看向刘芳:“不是说好了吗?剩下一半,等听证会结束,就会打过去。”
“之前确实是这么说的,可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吗?”刘芳面带微笑着说道。
“郭老现在身体不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啊……”
尤静仪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郭文开这个老毕登!
恐怕他安排刘芳过来吃瘪,都是故意的吧!
郭文开按照规定,亲自过来主持听证会,哪怕给江立飞“平反”了,也可以说是中心工作失误,元老级人物出面力挽狂澜,江立飞还得感激涕零。
但如果这老头躲着压根不出面,任凭江立飞根据他们律考中心的制度,在听证会上翻云覆雨,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奋力反抗不公制度”的角色,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在舆论上翻盘!
特别是现在还有个中二的冯新乐在旁边“异议异议”的,搞得热血十足,烦死了!
南极鸟在意的根本不是江立飞到底排第几,他们在意的就是摧毁他的舆论基础!!
所以,不管这个郭文开,到底是真的想“按死”江立飞,还是纯属找借口,他必须出席!
“郭老在哪?最快多久能到?”尤静仪问道。
看到她俏脸上闪过一丝焦虑,刘芳忍不住嘿嘿一笑。
果然一切都在郭老的计算之中——
“江立飞涉及到南极鸟的战略资源分布问题,他不止这个价!”
“要彻底按死他,得加钱!”
刘芳幽幽说道:“郭老再快,也快不过你们的研究经费啊,想给郭老加速也很简单,加钱。”
说着,她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尤静仪的眼角抽搐了两下,原价60多万,这一下子就涨到200万了??
见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刘芳耸了耸肩,慢慢地将无名指又竖了起来……
“200可以!”尤静仪一把按住刘芳的手。
“我去协调一下,10分钟内到账。”
刘芳笑了笑:“大额款项,就走我侄子那个账号吧,等你的好消息哦,尤总监!”
尤静仪点了点头,拉开休息室的门匆匆走了出去。
她来到大楼外的花园里,拨通了费明奇的电话。
“尤总监!我正要找你!”费明奇很快就接起电话,急吼吼地说道。
“我在看听证会直播,这形势不太对吧??我看弹幕都在夸江立飞据理力争了,这啥情况??”
“我们被老头子拿捏了。”尤静仪阴沉地说道。
她将刚才与刘芳的对话,还有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
费明奇沉默了。
“费总,这200万必须给。”尤静仪斩钉截铁地说道。
“郭文开不过来主持听证会,我们之前的努力大概率白费了!”
“江立飞如果借此机会打造出新的人设,我们还得重新制定计划去打击他的舆论口碑,这损失可不止200万!”
费明奇沉默了三四秒后,点头道:“行,小金库还有钱,去办吧。”
“好的。”
尤静仪正要挂断电话,忽然被费明奇喊住:“诶!尤总监!”
“怎么了,费总?”
“我在想……”费明奇沉吟道,“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按照以往的经验,风险不大……”尤静仪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手机在耳边猛地震动了六七下。
她随手拿下来看了一眼,忽然怔住了:
[脸书关注信息:]
[“飞判官的同事”关注了你]!
[“飞判官1号助理”关注了你]!!
[“立飞普法”关注了你]!!!
尤静仪愣在原地,这是“脸书”啊!
她在脸书的个人信息,倒是部公开的。
但!江立飞,还有他那群土包子同事,怎么会用这个海外软件?
而且,他们仨为什么会关注自己?还是同时关注??
搞什么?吉祥三宝??
“喂?喂?尤总监??”费明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打断了尤静仪的思绪。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尽力恢复到冰冷的神态,“我在,费总。”
“你刚刚说什么,风险不大是吧?”费明奇追问道。
尤静仪犹豫了一下,上次300多个“山寨号”被江立飞连环爆破的记忆忽然刷新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脑海中似乎有两个声音正在辩论。
一个劝她赶紧提桶跑路,还有一个正在敦促她抓紧完成手头的工作。
“根据我的经验……”尤静仪缓缓开口,“……风险不大!”
“好!我让戴旭马上去转账!”费明奇立刻说道。
“有尤总监保驾护航,这一仗我们必赢!”
挂断了费明奇的电话后,尤静仪冰冷的眉宇间忽然出现了一丝忧虑。
她和江立飞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今天被他在脸书上找到,她并不感到惊讶。
或许这小子确实有一些手段了得的信息来源,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锁定他想要锁定的人。
她也详细研究过江立飞所谓的“神预言”和“线人情报”。
这些预言和情报指向的对象,都有一个共同点——通过公开渠道或者互联网可以查到!
尤静仪推断,江立飞的线人,应该是一个或者一群技术高超的黑客。
但他们这次利用“小金库”的钱去收买郭文开,一切都是私密和线下的!
哪怕在线上转账,尤静仪也安排了一整套“买卖交易”的手续用来打掩护。
交易对象要么是刘芳的侄子,要么就是其他亲戚,并不直接指向郭文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即使被江立飞的黑客“线人”找到相关证据,也不能说明他们对郭文开进行行贿。
随着不断的思维推演和自我说服,尤静仪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粉象冻结资金的事,我已经败了一次。”尤静仪心中暗忖。
我绝不会在同一个人手上,失败两次!
……
帝都。
两个中年男人,和一名满头银发的老人,围坐在茶几旁。
其中一名穿着监查院黑色制服的男人,正在认真地听着老人讲述自己的“家门不幸”。
“季监查长!我真的是老糊涂了!竟然被刘芳骗了这么久!”老人一边哀叹道,一边猛拍自己的大腿。
“郭老师,别这样,郭老师!”另一个中年男人抓住他的手,也是一脸痛心的样子。
季明昌冷眼看着两人,拿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缓缓说道:“郭老,我听说您今天得去律考中心主持听证会啊,您这还来得及吗?”
郭文开愣了下,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扫向另一个男人。
后者立刻开口道:“小季啊,你说你一个监查长,怎么还关心起律考中心的事儿来了?”
“郭老刚才说了那么多刘芳利用他名义受贿的事情,你就没啥想法?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季明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向对方:“金教授,您是我硕士生导师,您对我失望,我很抱歉。”
“但刚才郭老不是说了吗?刘芳今天不让他去主持听证会,我不得问清楚?”
“是是,小金你别这么急,人家小季问得对,我来说一下这个听证会的事儿!”郭文开赶忙唱起了白脸。
“这个刘芳啊,可能是看到江立飞这个小伙子最近很红,想靠卡他的分数敲他一竹竿!”
“听说小江提起听证会,还要求我去当主持人,我非常重视啊!啪地就起来了!”
“刘芳问我干什么,我说要去主持听证会。她说你不准去,我说我必须去,她说你绝对不能去……然后她就打我!”
“巴拉巴拉巴拉……”
季明昌在旁听得直皱眉头,但无奈郭老是金老师带来的,多少得给点面子……
“……我说我一定要把江立飞的成绩恢复了!他可是我们夏国律考的骄傲啊!”郭文开一副老糊涂的样子,喋喋不休。
“刘芳就用这个把我拿捏了,她说我可以去,但得在附近等她的信息,得等钱到账了,才允许我过去!”
“我难得有机会从养老中心出来!立刻联系了小金,让他联系了你季监查长!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估计刘芳马上就会给我发信息叫我过去!”
说到这里,郭文开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他惊恐地环顾四周,一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样子。
“所以……郭老您需要我做什么吗?”季明昌迟疑着问道。
“这还不明白吗?!”金教授也猛拍大腿,“小季你得派反渎局的同志陪郭老一块过去抓人啊!!”
“对对对!”郭文开好像忽然回过神来。
“刘芳还以我的名义,安排了四个听证席成员,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季监查长你得一块好好查查他们!”
季明昌深深地叹了口气,两手一摊:“金老师,郭老,不是我相信你们啊,我们办案子,是要讲证据的。”
“郭老的遭遇我很同情啊,这么大一泰斗,天天被刘芳在家扇大比斗,确实太不人道了!”
“但要我出动反渎局,光凭郭老的话,也办不到啊!”
“你……!”金教授唰地站起来,“小季你太让我失望了!你难道要我去找那一位?非得他出面,你才能出手?”
季明昌连连摆手:“金老师你饶了我,这根本不是谁出面的问题,这是程序问题……”
没等他话说完,郭文开忽然抱着手机大叫起来:“来了!信息来了!刘芳她来了!!”
季明昌被吓了一跳,差点一杯茶泼到郭文开脸上。
他忍住冲动,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郭老?刘芳来哪儿了?”
郭文开没说话,直接把手机放到季明昌眼前:
[刘芳:钱已到账,速来中心!]
“你看你看你看!”金教授指着短信大喊道。
“郭老说的都是真的吧?刘芳收到钱了,就让郭老抓紧过去平事儿!”
季明昌缓缓转过脸去,看向郭文开,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老泪纵横。
“季监查长……呜呜,我这些年,真的……呜呜,太不容易了!”
“我今天老脸都不要了,来跟你举报刘芳,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要证明我是清白的!”
“都是这个女人,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欺行霸市!招摇撞骗!大敛横财!……”
季明昌举起一只手,示意郭文开不用再说下去了。
“行,既然郭老都大义灭亲了,那我也随一个吧。”他拿起座机,拨了三个号。
“喂,我季明昌,反渎局现在还有几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说道:“监查长,今儿大家不是都出去干活儿了吗?加上清洁大姐还有仨!”
“行,都拉上,立刻前往律考中心!”季明昌下令道。
“啊??”电话那头发出一声疑问,“监查长,律考中心不是已经安排了8个人过去了吗?怎么……”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立刻行动!”
季明昌板着脸撂下电话,转身对郭文开二人说道:“郭老,金老师,我的人马上出发,你们也赶紧过去吧!抓捕现场,可能还需要您亲自指认呢!”
郭文开连连道谢,老泪纵横地被金教授搀扶了出去。
两人缓缓走进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坐上了车子。
郭文开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老师,咱们现在就过去吗?”金教授坐在驾驶座上问道。
郭文开冷冷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了一下反渎局专车的位置。
“等他们出发,5分钟后我们再跟上。”他恢复了阴沉嘶哑的声音。
“我也不忍心看到刘芳被抓,毕竟她最好的青春,也是献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