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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贵大儒被钉死在墙上。
十八枚镇魂血钉贯通了他的手掌,脚掌,关节,脏腑,丹田,灵庭……将他整个身躯和体内那浩荡的本命之炁都尽数封锁。
动弹不得。
望着眼前的判官,子贵大儒挣扎、晃动,企图挣脱封锁。
但浑身力量被遏制,他的反抗好似那狂风巨浪前的一叶扁舟,没有任何作用。
他大吼!
他大叫!
他歇斯底里!
可明明就在这稷下书院里,任凭他吼得多么大声,都没有引起任何一丝回应。
就好似他明明还在这一方天地,但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隔绝了一样,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余琛一边将手伸出芥子须弥袋里,取出一枚古拙的铜镜,一边开口道。
“不要挣扎了,也不要叫,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半点。”
——掩天避世阵图。
在子季大儒正面面对这位二师兄的时候,余琛便用掩天避世大阵将整个宅子封锁。
哪怕里边儿闹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从外边儿看去,也发现不了丝毫异常。
他取出问心境来,面对着子贵大儒。
——先前,余琛看到了那只传信的甲虫,也听到了子贵大儒的喃喃自语。
由此他可以判断,这子贵大儒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身影。
甚至很有可能,那天魔毒蛊,就是他背后的家伙给他的。
否则一个稷下大儒而已,对于一般人来说高不可攀但应当没有渠道接触到那个海外炼炁士才对。
——更别提从他身上获得炼制天魔毒蛊的法门了。
“看这里。”
心头被恐惧和绝望所充满的子贵大儒下意识循着余琛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古铜色的镜子里,满脸血污,狼狈不堪的自己。
然后,他听到了声音。
“子季大儒,是你杀的?”
“是……是……”子贵大儒当然不想回答,但望着那镜中的自己,却完无法控制思维与嘴巴,问啥说啥。
“圣玺,也是你盗走的?”
“是……”
“那天魔毒蛊……也就是你用来杀害你师弟的毒药,从何处来?”
“月……月下蝉……”子贵大儒脸色狰狞,尝试着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却无法做到,在余琛的追问之下,吐出这个名字来。
——月下蝉?
余琛眉头皱起。
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但不是从他自身的见闻中,而是从文圣老头儿的走马灯里。
月下蝉,名月下血蝉,乃是数十年前在京城盛行一时的血腥组织。
而它的创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的妻子,上一任皇后,那个先帝死后,启元帝年幼时,垂帘听政十年,把握大夏十多年的“戚后”。
直到如今的启元帝成年,在诸多大臣的帮助下夺回政权,赐死戚后,大夏才结束了被这个女人统治的格局。
而在那段太后垂帘听政的时期,她亲手创建了一个血腥的秘密组织,称——月下血蝉。
据文圣老头儿的走马灯看,月下血蝉的人数不多,但个顶个都是难缠的炼炁士,修行经典无比阴森诡谲,行事作风血腥狠辣,是忠诚于戚后的黑夜利刃,死在他们手下的文武百官不计其数。
那十几年来,整个大夏,文武百官,三教九流,鹤唳风声,战战兢兢。
直到后来启元帝与三圣一同大义灭亲,终结了戚后的统治,方才走上正轨。
——大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启元帝至今都未曾立后。
而至于那月下血蝉,当然也随着戚后的死被尽数歼灭,烟消云散。
时至今日,已经成了滚滚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印记。
但余琛那是死活没想到,今儿竟然在子贵大儒的口中,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是先帝之妻,戚后手下的那个月下蝉?”余琛眉头紧锁,再问。
“是……”这是子贵大儒肯定的回答。
余琛舔了舔嘴唇,又问:“他们为何给你蛊毒?又有何目的?”
“是……是交易。”子贵大儒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自从子季大儒拜入稷下以后,这位二师兄对于这个天资妖孽的师弟就充满了防范。
——子季拜入稷下之前,他是文圣四门徒之间最有天赋,境界最高,也最缓有人望的一位。
不用说别的,一旦几十年后文圣死了,他定然能接过三圣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横空杀出的子季,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加上子季虽然年轻,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沉稳从容的意味儿,导致稷下书院憧憬崇拜他的人越来越多,在各个方面,都几乎与他并驾齐驱。
这让子贵大儒心头颇为不满。
但当时文圣老头儿坐镇,他也只是心有腹诽罢了。
直到后来海外炼炁士入侵,文圣携半卷阵图辞官回了江州。
稷下书院迫切地要选出下一任圣贤,子贵才开始彻底敌视子季大儒。
其实在论道之前,月下蝉的人就找过他,告诉他可以帮他除掉子季,但代价是他们要稷下的圣玺。
一开始,子贵还从没想过要对自个儿的师弟下毒手,也不想将圣玺交出去,所以严词拒绝。
但随着论道落败,圣玺也拒绝接受他以后。
心头那扭曲的种子,逐渐发芽。
以不甘、愤怒和怨恨为养分,茁壮成长,最后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