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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补,乃是炼炁界当中一种极为阴毒的修行方式。
所谓修行,不过是取天地而补自身——日月精华如此,天地一炁如此,天材地宝亦是如此。
但这些玩意儿,无灵无智,与那房上积雪,路边野石没有区别。
取了,也就取了。
只是这般主流的经典和修行方式,却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弊端。
——慢。
俗话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一些阴毒的经典,却不注重取天地,而注重取他人之盈,补自身不足。
是为,采补。
采阴补阳,采阳补阴。
而被采补者,便被称为“炉鼎”。
炉鼎遭了采补后,血肉精华,阴气阳气,尽被汲取,就变成了眼前这般干尸模样。
所以,在用命炁探查了一遍那覃家女儿的尸首后,杨清风立刻就断定,这可怜的女子乃是被活生生采补而死。
这般一来,凶手,便只可能是炼炁士。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生了个疑问。
——这大刑司虽然不像监地司那般炼炁士遍地走,但也不是凡人。
据他所知,那五个刑司主事,个个儿都是突破了开海的炼炁修道之人。
倘若以往的被害者也是这般模样,那他们应当能发现是炼炁士动的手,早该上报了监地司才是。
可偏偏啊,没有。
带着这般疑问,杨清风去见了那主管福泽城区刑案的刑司主事。
——齐豫安。
这个身材矮小的刑司主事听了这话,也是大发雷霆,将以往负责那些案子的人通通拉出来,以玩忽职守之名严惩了个遍!
杨清风看了一场闹剧,也不想再纠结这事儿了,连让齐豫安将以往那些受害女子的卷宗都找过来。
细细研读。
看完以后,哎呀一声,一拍大腿!
更是坚定了自个儿先前的猜测!
这些个受害女子,通通年芳十八,都是清白的黄花闺女,元阴尚在。
并且杨清风还在这些女子的生辰八字儿上发现,她们通通是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倘若真的只是为了满足那邪欲的禽兽行径,哪怕再挑剔,也不可能挑剔到生辰八字儿这个份儿上。
而只有采补,方才如此在意炉鼎的体质与生辰。
当即,杨清风去了一趟籍户司,将整个福泽城区所有未娶嫁的女子的生辰都查了一遍。
最后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两个符合那生辰的,还没遇害的年轻女子。
他将俩人的卷宗拎出来,看向身后一众吏目,开口道:“倘若那恶徒再犯案,这两位姑娘必定是目标之一,我要你们一天十二时辰严密看守,一旦有所情况,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是!”
一道道身影躬身应是,安排布置去了。
等杨清风回到大刑司的时候,那齐豫安已摆了一桌简单的酒席,称一为赔罪,二为接风。
杨清风拗不过,只得随意上桌吃了两口。
而那齐豫安似乎也晓得先前是因为自个儿失职才导致了那么多女子遇害,对这个案子也是操心得紧,问杨清风要如何查,是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但杨清风赐予监地司的规矩,还是啥也没说。
——对于大夏的非凡机构,便是如此。
一般情况下,一般的事儿都落不到他们手里,但一旦落进他们手里的事儿,跟朝廷其他部门儿就没关系了。
同一时间。
福泽城区,玉明街。
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在杨清风紧锣密鼓地安排人的时候,余琛却已看完了那覃家女儿生平的走马灯。
良久以后,长叹一口气。
望着漫天风雪,喃喃自语。
“好人……不长命!”
文圣老头子问他咋了。
余琛只是摇头,没有多说。
又看向度人经里,黄泉河畔,那个痛苦狰狞的女子鬼魂。
——他认得她。
或者说,余琛见过这个女子,从别人的走马灯里。
三年前,渭水。
某个乞丐,在天桥上要饭。
那一天,风大雪急。
州府来了个富家千金,回乡省亲。
路遇乞丐,心头不忍,便让仆从将一盒桂鳕鱼给了乞丐。
乞丐舐骨而尽,久久无法忘怀,最后到死,都想着那桂鳕鱼的滋味儿。
死不瞑目。
后来,被搬尸人搬上清风陵,遇上余琛,方才如了他的愿。
——这个乞丐,也正是余琛度化的第一个亡魂。
他走马灯中的那位人美心善的富家千金,正是覃家女儿。
三年前,她十五岁,救了一个乞丐。
这位千金并没有那位富家子弟的纨绔与飞扬,相反在她娘的教导下知书达理,温柔善良。
渭水的那个乞丐,实际上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因为她这些年随手帮过的人,太多了。
可惜,好人没好报。
自从那月末淫魔的恶名传开以后,覃父和她的兄长就相当重视。
甚至还去各个武馆重金请来了高手护卫,其中不乏先天。
本以为如此,便可护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