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汉错愕的瞧眼夏菱歌,不知她为何能如此淡定。温有良转动滚珠,倚靠椅背坐姿散漫随性地说道:“替嫁的新娘子跑了,作为温家的掌事人可不得来将她带回去。”夏菱歌还没张口回答,杨老汉就急切地出声道:“嫁人好!嫁人好啊!能嫁给温大少爷,哪怕只是一房贱妾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温有良摇头轻笑:“不是我。”杨老汉一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恭维道:“那、那也是她上辈子积攒的福德,只要能为大少爷出力,您想怎么使唤她救怎么使唤她。”温有良没有说话,只是瞟过眸定定盯着夏菱歌,夏菱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温有良温润的眼眸里带些挑衅的意味,好似在说‘你就算逃出温家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再被人重新送回来’。夏菱歌没理会他,转眸瞧向杨老汉漠然道:“既然嫁人是福气,那我就把这福气送给你,接好了,不用谢。”杨老汉听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孝女,你怎么和你父亲说话呢!”夏菱歌轻声道:“反正我是不会嫁的,大少爷现在大可以杀了我。”她的视线直直落到温有良身上。温有良闻言一愣,随后温顺地摇摇头:“不、我不会杀你。现在温府上下都知道我出来找你,若你现在死,岂不是也要连累我?”夏菱歌歪歪脑袋:“所以,您更希望是二少奶奶出手弄死我,对吗?”温有良听她的揣测略有些惊讶,“是温玉墨分析给你听的?不对,他现在瘫痪在床别说张嘴,就连呼吸都需要荷落的施舍才能活下去,所以……这是你自己认为的?”“错了吗?”“没错。”温有良温润地笑两声:“荷落的娘家和军阀有些牵扯,你要知道那可不是单单的钱和权就能制衡的玩意儿,所以温玉墨才敢如此嚣张,而爹也不得不对那对贱人母子多些脸色。”“但我知道,从始至终,爹心里最完成的家主人选一直是我。”他脸上的笑意真诚些:“而我,又怎么好让他老人家失望。姚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若是让他们知道千辛万苦挑选出来的儿媳妇被人凌虐而死,定是要讨个说法的,介绍鹬蚌相争,我这个渔翁就可安稳得利了。”夏菱歌接着他的话:“所以只要不是二少奶奶亲自动手,大少爷打算将我送出去博个人情,对吗?”温有良挑眉:“你变聪明了。”夏菱歌冷笑一声:“我不会嫁的,除非你今儿个弄死我,否则明日上花轿,我就高喊自己并非温家小姐!到时候,温府颜面扫地,大少爷恐怕也不能好过吧。”温有良怜悯的轻叹一声:“我以为你能哄得荷落听话,是有些小聪明的,但现在瞧来还是差很多。”“我不会打你,也不会杀你。毕竟你是将要嫁入姚家的新娘子,不过……”他的视线转向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杨老汉,嗤笑一声“你的父亲或许就没那么幸运了。”压制杨老汉的人立即将他摁倒地上,抽出胳膊粗细的圆棍照着他的脊梁骨使劲儿砸去。“啊!哎哟!啊啊啊啊啊!”惨绝廖寰的惨叫声瞬间响起来。温有良依旧转动滚珠,眉目温润地朝杨老汉道:“只要你能劝你女儿乖乖嫁入姚家,我就放过你如何?”砸他的棍子暂停,杨老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过夏菱歌的裙摆:“盼、盼儿,以前都是爹不对,爹不应该那么对待你,但现在他们要打死爹啊!你不能见死不救!你要救救爹啊!”夏菱歌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杨盼儿!”杨老汉突然尖锐起嗓音高喊:“我是你爹!你亲爹!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活活把我打死吗?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免得现在给我招来这么大的祸事!”夏菱歌瞧着他眉目狰狞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她也真的笑出来。细微的烛火拉扯着人影忽明忽暗,映衬着女子的笑声使得整间屋子更显得诡异莫测。温有良停下握着的滚珠:“你笑什么?”“光是棒打又有什么意思。”夏菱歌声音清浅“夹棍、火烙、扒皮、抽筋、剥骨……只有将人折磨得至残至惨,我才能心痛从而答应大少爷的要求呀。”她的声音温柔,却能使得人毛骨悚然。温有良手里的滚珠不动了,定定盯着夏菱歌。而杨老汉瞧着夏菱歌认真的态度,和温有良沉默的神色,误以为他是在思虑夏菱歌的提议,浑浊的瞳孔肉眼可见地荒了,他忍着痛攀爬到夏菱歌身边,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盼、盼儿……不,安儿,安儿!你、你就这么恨爹爹我吗?我、我可是你爹啊,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夏菱歌瞧着他的眸,温婉地露出个笑容,杨老汉的眉梢扬起眼里流露出希翼,然而下一秒夏菱歌却毫不迟疑地甩掉他的手,“大少爷。”她转向温有良“真的不打算试试我的提议吗?”温有良的指尖转下滚珠,“那……试试?”压制杨老汉的仆从即刻钳制他的双臂,如拖拽死狗一般将他拖出去。“安儿!安儿!杨盼儿!你个小贱人,就和你那不争气的娘一模一样!老子当初就该溺死你!大少爷,她早就不贞……唔!”剩下的无能狂怒被死死压回喉咙里。温有良转着滚珠,身体前倾:“该不会……这也是你算计好的吧?借我的手除掉你那可憎的父亲。如果真如此,那我倒真有些……舍不得你了。”“大少爷倒也不必如此。”夏菱歌甩开压制她的人施施然起身:“连亲妹的婚姻都敢拿出来做买卖的人,倒也不用说什么舍得和舍不得。”温有良眉目依旧温润,但眸底的森然寒光却乍然闪烁了一下:“你知道了些什么?”(本章完)
民国·深宅·死局(28)(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