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直接回医疗队,没错吧?」上车後,这是安室透对黑泽未来讲的第一句话。
「对,我离开太久了。」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便开始震动,是医疗队的同事北城杏初,妇产科医师,日美混血,在黑泽未来大二转至东都医大医学系美国校区就读後和她成了朋友,两人还一起加入派驻阿富汗的医疗队。
「喂?杏初?」黑泽未来赶紧按下接通,根据来电显示,这已经是北城杏初打来的第三通电话了。
你去哪里了?护理师说你去处理转移病人的事情之後就没回来过,这都多久了?擅离职守可是大忌。虽然语气听上去是责备,但她其实很担心黑泽未来。
黑泽未来心头一紧,只得赶紧编了个理由:「我没事,也不算是擅离职守,就是,出了点麻烦,回来路上遇到一个妈妈看我身上有医疗队的别针所以向我求助,说她的孩子高烧不退,我帮忙看了下。」
你没让她把孩子送来医院吗?在想什麽啊?北城杏初简直快吐血,却完全没有质疑黑泽未来此话的真实X。
「你也知道,战争之下,最可怜的永远是百姓,我当然也有请对方把孩子送到医院,但她拒绝了,估计是觉得来医院很花钱吧。幸好孩子只是感冒,所以我开了张药单给她,让她去附近的免费领药站点领药。」这个情况黑泽未来以前确实遇到过,因此这也不算完全在撒谎,否则绝对会穿帮。
这样喔那你应该在回来路上了吧?
「嗯,对,正在回去。」
那就好,你们主任如果有问,我再帮你解释。
「好,谢啦。」
语毕,二人结束了通话。
黑泽未来把手机收起来後,略为不满地瞥了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安室透一眼。
「怎麽了?你不高兴?」他自然是捕捉到了她刚才的那带着抱怨的一眼。
「当然不高兴,要不是突然被你绑去做手术,我需要撒这种谎吗。」话才刚说完,黑泽未来就有些後悔了。
她怎麽会,这麽自然地对他发脾气呢?
「抱歉,把你拖下水了,但我也有我的任务,请见谅。」他一直对她抱有歉意,从他敲晕她并带走她的那时起就觉得抱歉了,甚至早在收到任务对象是她时,他就开始心神不宁。
一方面是因为要害她淌这浑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得知她还活着。
七年了,他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也曾怀疑过她是否真的在北极海空难中没了命,可深刻的思念和痛苦使他对她产生了强烈执念,活要见人Si要见屍,除非亲眼看见她的屍T,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断言她Si了。
现在她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他身边,他一边对她的安然无恙感到庆幸,一边对她这七年的销声匿迹感到困惑和怨怼,直到在医院门口撞到她的刹那,他才知道原来她失忆了,这才迟迟没有回日本找自己。故他无法真的怪罪於她,所有的埋怨和不解,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那个安室先生,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迁怒於你的。」黑泽未来面露尴尬,安室透分神看了她一眼,对上视线的一秒钟里,她从他眼里看见了眷恋,以及,许多复杂的情绪。
「我、我也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对不起」说着,她越来越没底气,最後低下了头。
她作为忘记的人都这麽难受了,更遑论被忘记的那方,她无法想像安室透承受了多大的痛,眼下除了道歉,她也做不了任何事,每每尝试回想,她的头都疼得不行,到底是空难受伤留下的後遗症,还是潜意识作祟,她也Ga0不懂了。
「你别道歉,失忆这件事错不在你,等回日本以後,去以前的高中和住处看看吧,如果能想起来最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若她最终真的什麽也没想起,那麽他愿意放手的。
黑泽未来用力摇头:「不会想不起来的,去动手术前,在你车上睡着的期间,我梦到了一些非常零碎的片段,但依稀能辨认出是高中时的事,梦里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应该是你。」
听到这,安室透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些许,他没有回话,只是静待她继续说。
「而且,我两年前曾回过日本一趟,那时候脑子里也有闪过几个画面对了,我在手术室外给你的那条项链就是回日本参加毕业典礼时老教授给的。後来去了旧家整理东西,可当时太过匆忙,我没来得及翻看以前的日记,再後来回到美国,工作太忙就忙忘了,我这几天会看看的!」因为过於焦急,她一连串讲了许多,听刚才安室透的语气,如果她不想起来,他可能会淡出她的生活圈,她不希望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