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杨掌柜只得无奈的收起那请柬,也附和着几句,但眼底还是难掩失望之色。跟锦曦又寒暄了几句,然后找了个借口先告辞了,当然,他告辞前,是把这桌上的点心和茶水账给结清了才走的。
“阿财,来,坐下吃点心!”锦曦招呼一旁站着的阿财,阿财也不扭捏,随即坐了下来、
“听闻杨记布庄在望海县城的小北楼黄金地段,也开了两间铺面,今番杨掌柜主动示好抛来橄榄枝,小姐怎么拒绝了呢?”阿财不解,在长桥镇,许多人都想跟杨记布庄攀上关系,小姐是个例外。
锦曦捡起一块糕点来吃,道:“我如何不懂他的意思?若是换做别的商家来跟我抛橄榄枝,我估计会接,强强联合谁不想?不过,杨记布庄再能耐,我也不愿跟他们扯上关系。”
“?”阿财不明白。
“亲戚间贵在以和为贵,杨家那样的亲戚,我惹不起啊!”锦曦感慨道,杨峰爹是只老狐狸,杨峰娘是个泼辣且小家子气的,杨峰平庸无才,胸无大志,且还把县城纨绔公子哥的那一套给学了个精通,如今再添上准儿媳梁锦兰,这一家子人,跟锦曦家的人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锦曦要是真接了杨掌柜的请柬,那可真是脑袋被牛给踢了!
阿财这回听明白了,不再做声,主仆两个面对面的大吃起来,好一通吃饱喝足,才起身离开茶仙楼,回了孙记。
……
时令已经是农历十月初,夜里冷意瘆人。孙家沟有户人家老太太过世,孙老太便由锦柔陪着回了孙家沟吊丧,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孙氏担心俩娃儿夜里睡不暖实,便把俩娃儿抱到了床上,睡在她和梁愈忠的中间。
这几日,老四每每夜里都哭闹,找了大夫来瞧过,孩子不发烫也没其他症状,白日里睡得好好的,单单一到半夜,就开始啼哭,可把一家人给急坏了。
老四一哭就吵醒了老三,两孩子一起闹,桃枝便把老三带去了她屋里单独照看。
夜里,孙氏哄不住老四,锦曦也披衣过来,帮着一起哄,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梁愈忠披了薄袄子下床,把老四裹在小被子里,抱着在屋里来来回回的疾步走,如此,情况才才稍微缓和一点。
可是,梁愈忠白日要去镇上忙活,夜里如此伤神也不是个事儿啊,孙氏体恤梁愈忠和锦曦白日里辛苦,便让他们各自歇息,自己披衣半坐在床上,把老四搂在怀里允奶,如此一允,便到翌日天明老四呼呼睡去才作罢!几日下来,孙氏也是眼窝深陷。
十月初五这日,天气晴朗,锦曦和梁愈忠照例去了镇上,家里就孙氏,桃枝带着俩娃儿。
桃枝顾惜孙氏夜里没得合眼,便催孙氏补觉,自己坐在摇篮边,把两孩子摇睡着后,便想着趁此空闲,将两孩子换下的尿布拿出去洗了好晒。
锦曦家后院打着一口水井,用作家里人的吃水和洗漱用,顺便浇灌后院的那一片菜园子。
尿布和衣裳这些物什,都是拎到村口那边的大池塘边去洗。锦曦家位处官道下方,屋子两面都是田地,从锦曦家大门出发去池塘边洗衣裳,要经过两块田地。那两块田地,是村里一个出了名的懒汉李长根家的。
李长根游手好闲,不务农活,整日里就在村里晃悠,喜欢喝点小酒和打牌,跟老梁家的梁愈林是臭味相投的牌友。娶了个婆娘叫黑毛,脑子有点傻,生了个儿子,住在李长根过世的爹妈留给他的三间土基屋里,家里邋遢的不像样。
这个时令,别人家的地里棉花杆子早拔出来,翻过了地点上了麦子或者种了油菜,李长根家的两块地里,棉花杆子还在,一簇簇,东倒西歪,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集聚在一块,村里人都笑话呢。
桃枝挎着木盆来到池塘边时,正好是半上昼,这个时间段,池塘边没什么人,村妇们的衣裳都是起早来洗的,这会子村民们都吃过了早饭去田间地头侍弄油菜麦子去了。
桃枝蹲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就着流动的清水把俩娃儿换下的尿片仔仔细细的洗着,心里在琢磨着晌午饭炖个什么汤好给表姐孙氏滋补身子,就没太留意身后棉花地里的动静。等到桃枝察觉出不对劲,从面前的清水面看到一张男人猥琐的脸印在水里,而惊讶扭头时,一只大手早已捂住桃枝的口鼻,另一只大手直接环住她的腰,把她拖进了池塘后面的棉花地……
桃枝一般都是呆在锦曦家的内院,最多就是来池塘边洗衣裳,根本就没往村里去过,压根就不认得眼前这个身形矮小,却力气极大,把自己压在棉花地沟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桃枝张口要喊救命,李长根早一步把自己的那双干粗活的麻线手套塞进桃枝的嘴里。桃枝又踢又打,想来抓李长根的脸,就被李长根扼住双手绕过她的头顶,他整个身子压住桃枝,双腿夹住桃枝的腿,一张混合着烟味和酒气的嘴巴凑到桃枝耳朵边。
“小娘皮,老子盯你好久了,听说你是个被夫家撵出来的?嘿嘿嘿,好些日子没男人弄你了吧?老子让你爽一把,咋样?”李长根猥琐的笑着,桃枝被他臭烘烘的嘴巴熏得差点就要晕过去了,嘴巴里被堵着,嗯嗯的摇头,脸上泪水横流,目光在乞求……
“嘿嘿,你莫哭嘛,老子是疼你,可怜你没男人碰,好些日子没见过男人下面那玩意儿吧?来,哥哥让你好好摸下,哥哥那玩意儿大着呢,保准等会弄起你来,比你前面那几个男人都要爽,来,摸一下,都翘起来了咧……”李长根口里说着污秽的话,像骑大马那般骑在桃枝身上,抓住桃枝的一只手,就往他裤腰那塞。
桃枝惨白着脸,哭得涕泪成河,又惊又怕又怒又愤,脑袋使劲往后面的地沟里撞,恨不得就此死了才好!
就在桃枝的手快要碰到李长根身下那污物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身子一震,眼皮翻白,在桃枝惊恐的注视下,李长根耷拉下脑袋,身子栽倒在桃枝身上。
“滚开!”一只男人的大脚把压在桃枝身上的李长根踹到一边,然后那个男人蹲下身来,拔出桃枝嘴里的手套。
桃枝顾不上看清救自己的男人是谁,趴在一旁干呕,那麻线手套上的气味让她五脏六腑都翻涌了。
“你,你没事吧?”身后,木讷的男低音响起,桃枝身子一震,扭过脸来,看见粱礼胜就蹲在她身后,在他脚边,还躺着昏了过去的李长根,一根锄头落在地上,显然,粱礼胜是用锄头柄敲晕了李长根。
“没,没事!”桃枝喘着气道,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今日这事,多谢你,求求你,别把这事说出去,我表姐和表姐夫那,也都别说,成吗?”桃枝抱膝坐在棉花地沟里,无助又悲伤,低低道。
粱礼胜皱起了眉头,道:“这混蛋这样欺负你,难不成就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万一这事被村里人晓得了,我被人道论不说,还的连累了我表姐一家受人指点。”桃枝咬唇道,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是古往今来的说法。你就没想过再找个男人过日子?”粱礼胜憋了好一会,终于把这句话给问出来。
“再嫁?”桃枝抬起眼,目光一片颓丧和黯淡,为何命运总是对她这般不公?前面嫁的几个男人,每一个能一起过日子的,好不容易住到表姐家来,心结也渐渐解开了,可又被她遇上这样无赖的男人,这要不是粱礼胜经过相救,她今日铁定会被李长根给玷污,那她也只有去跳了那池塘,别无他法了,老天爷啊!
“嗯,你还这般年轻,总不能一个人过下半辈子吧?”粱礼胜又道。
桃枝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蹲着的粱礼胜,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的小伙子,竟然劝她再嫁?她自嘲的笑了声,道:“胜小子,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你桃枝姨我,我=是个不吉祥的女人,没有男人再敢要了。”
“不会的,一定有人想要!”粱礼胜认真道。
桃枝看着面前这张年轻却有执着的面孔,不禁苦笑了笑,摇摇头,眼泪又出来了。不想跟他议论这些,眼下她心里难受死了,眼泪又止不住下来了。
瞧见桃枝那副柔弱无助的模样,还有对人生失去了希望,粱礼胜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打小跟金氏就不亲近,粱礼胜可谓没有从娘那体会过什么叫做女人的温柔和体贴,他的衣裳一直都是自己缝补,桃枝给洗过还打了补丁的那件衣裳,他一直收着舍不得穿,怕穿坏了就没有了。时常在夜里取出来摸一摸,嗅一嗅上面的香胰子气味,还有那细密的针脚,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什么被填满了,乱哄哄的,让他觉着舒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