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怀疑过他吗?
这句话,不止他现在这样问我,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无数次的问过我自己,所以在听到这句询问的时候,我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没有一点的动容。
我不说话,也没有反驳,只是看着他,平静的摇摇头。
他的语气微微的沉重了一些:“你,那么相信他?”
我看着他,点点头。
我的人生中,经历了太多的世事无常,这个世界上,也有太多的沧海桑田,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让人愿意在这样无情而冷漠的人世间,好好的活下去。
人性的正直和善良,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
“我相信他!”
裴元修的眸子变得有些深了起来,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了他深幽的眼神中,唯一的,依稀可辨的,便是他的谨慎和担忧,他看着我,迟疑着道:“万一,裴元灏他要把你——”
“不会的。”
我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立刻摇头道:“他不会的。”
“……”
裴元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但我知道,其实他也明白,这个时候的裴元灏,不会再轻易的做任何对于两边关系有改变的事。
更何况——
我回头看着女儿,妙言现在病成了这样。
我继续说道:“而且,我此行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神效集》。”
他微微一怔:“《神效集》?你刚刚不是想不起来吗?”
提起这件事,我也显得有些颓丧,但还是立刻说道:“我想不起来,但几年前我在宫里抄录过这本书,虽然——集贤殿被烧了,但我还是想要问一问,万一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万一留下了一点残骸,都能救回妙言!”
想到这里,我看着木讷无感的妙言,不由的咬紧了牙:“只要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一定不会放弃的!”
这一次,裴元修没有再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的看着我。
最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
“我让人送你过江。”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稍微的放松了一些下来,轻轻的说道:“谢谢你,元修。”
“……”他看着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轻轻的抬起手来,又一次用粗糙的指尖轻抚过我染血的唇瓣,然后,轻抚上我的脸颊。
他说道:“他最好,如你所说。”
“……”
“这一次,我还是会等你回来。”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显得有些专注的:“你,还是会回来的,对吗?”
我伸手覆上他的手,轻轻的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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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做到,很快便吩咐下去,准备我过江的事宜。
我刚刚吐了一口血,素素进来的时候看见我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她苦苦劝我先养好身体,不要舟车劳顿,但这个时候已经根本不是我养身体的时候,刘轻寒背叛斩立决,已经没有时间再让我耽搁了,于是我跟她交代清楚,好好的在内院照顾妙言,又跟曹虎他们几个吩咐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就在我走出内院,正在园中穿行的时候,就看见一些侍从侍女在忙碌的走来走去,而他们的方向,都是韩家姐妹那边的府邸。
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了那边一样。
身后送我出府的两个侍从见我停下来,便小心的问道:“夫人,有何事要吩咐吗?”
“……”我想了想,问道:“韩小姐她们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他俩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我,却都有些踌躇的,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时候,我也反应了过来,看着他们两沉默的样子,蓦的明白了过来。
看来,我又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韩家毕竟已经在金陵,或者说江南经营了几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连裴元灏都不敢轻易有所举动,裴元修在此虽然也继承了药老的势力,但如果真的要说主人,金陵的主人仍然是江夏王韩家。
在这个府里,她们的意志仍然不容反抗。
想到这里,不由的淡淡一笑,又听着那边传来的渐渐喧闹的声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乘坐马车到了码头,换了船之后,不一会儿,就穿过水雾,看到了扬州的码头。
自从长公主在大婚当晚被刺杀,江上的管制又开始严格了起来,远远的,已经看到岸边停靠着好几艘商船,都在等待检查才能上岸,而码头上也是警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这个关口把控严严实实。
我们的船一靠岸,正准备接受检查,那负责勘察的官员上前来一看,立刻惊了一下:“夫人?”
我也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毕竟我对扬州府新上任的一些官员都并不熟悉,但转念一想,裴元珍大婚那天晚上闹成那个样子,我就算想要不被人熟识也难,便对着那官员行了个礼:“大人。”
他却比我还更惶恐,慌忙过来道:“夫人今日前来扬州,是为了——”
“麻烦大人了,我想要求见皇帝陛下。”
“……”
那官员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