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者皆惊。
如果说战狼的猎犬是选亲近,木华黎的猎鼠反其道而行之,是择厌恶——
转魄之所以在复筛中暴露,就是因为他易容用过石膏,那东西在水化硬化过程中放热,逸出的气味总有残留,哪怕痕量都驱赶这老鼠。
木华黎眼神如冰:“一试便知。如果成功,可治她不服;如果不对,三个一起杀。段大人,虽到绝境,宁缺毋滥。”
洛轻衣和程炜不一样,易容靠喝药而非外敷面皮,未必会流露气味驱赶猎鼠。至于适才的羊粪,虽然狗厌,却是鼠喜,所以也不会有问题。然而,又要如何栽赃这二号?控弦庄只是去盯夔王府,没潜伏到南宋的雏鸟甚少会易容。
与猎犬不同的是,关于猎鼠,洛轻衣起先没任何防备,听外面“楚歌”声变,好像主公也知情不久?而她一心二用、听出时就更晚。“糟糕,百密一疏。”洛轻衣心中一凛,正待临场发挥、随机应变、尽全力脱身,就见那老鼠对自己和一号行动如常,反而一到二号身边就慌张逃窜……洛轻衣虚脱站定,莫名其妙竟过关?!
“亲犬疏鼠,还说你不是洛轻衣?!”木华黎冷笑一声,二号尚未答辩,战狼把心一横:“既然证据确凿……”一剑掠袭,追魂夺命,“惊鲵为宋谍第一,本也不可能招供;我军受蒙骗者包括我在内,不知者不罪,决不株连!”
一招毙命,鲜血四溅,洛轻衣岂能不惊,表面惊,内心也惊,她原本不想那人替死,也以为大概率会监禁,但战狼终究被木华黎拉向了狠绝的一面。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说没有触动那不可能,却也只有反复告诫自己“那是金谍,本该除”方才有所缓解。
“然而她的面皮,怎生揭不出来?”伏在尸体旁,苏赫巴鲁尚有疑问。
“她比转魄资深,用药可能内服,致使容貌与面皮化为一体,并不奇怪。”木华黎说,“但因长期服用易容粉,仍能从内而外地散发鼠厌之气。”
是吗?易容粉和石膏同源,可能真有,但却不如二号身上那么重——可是,为什么二号并未易容,却也正好有极重的鼠厌气味?洛轻衣内心充满疑窦,忽而灵光一现,适才二号大喊冤枉发疯时想跑、好像有不少人阻挡过,其中不知是哪一个,是不是塞了什么东西给二号?
原来如此!环山“楚歌”,有另一个,或一群人,也在听,在履行?!
霎时内心火热,接下来会是她最安全、最自由的时刻,是该为主公、为战友更有价值地活着!
木华黎的猎鼠,知晓者也甚少。亏得徐辕肃清蒙谍时不遗余力,及时掌握到这一关键线索——
细作界的祖师爷?谁不是呢。
闻讯吟儿笑言,徐辕这是在为楚风月的功劳加一笔。
然而陈旭和林阡都不像她乐观。毕竟,说及时,也不及时啊——四面楚歌的号令早已发出,不管惊鲵到底如何设局,二号挡箭牌都可能已经东窗事发。
“此刻若是还没事成才好。万一已经在肃清,如何补救?”陈旭心急如焚,猜出木华黎必去给战狼二次证明或推翻。
“原以为找到惊鲵是怎么暴露的就可对症下药,却忘了去调查转魄是怎么暴露的然后再对症下药……”林阡亦叹千虑一失。
“主公,您不是在蒙古撬了人吗?现在还来得及?”陈旭立刻想到关键。
“刚刚的几条情报,是他天亮那会儿‘游击’时留在现场的几个小纸团,也是我军分了几批才从杂草堆里找到的。此刻他深藏老神山,敌人暂无出击计划,他也只能收、不能发……”林阡面露难色。
“没关系,那我们就只发不收啊……怎么?有难处?怕他听不懂?”陈旭一愣,恍然,是啊,那是内线,不是间谍,怕是听不懂啊!
“不……不……他听得懂。”林阡摇头,言行举止直冒傻气。
“什么人?”吟儿一怔,“到底听不听得懂?”古古怪怪……
“新转魄。”林阡回答,“他一定能救惊鲵。”
是的转魄牺牲了,可这不是又重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