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原想两面拒敌,奈何杨叶过分给力,后顾之忧都省略,全力以赴打金军!
“郝定,义斌,去给我收拾曹王府!”林阡想死那群老对手了。
“曹王府?”郝定和彭义斌面面相觑。当然诧异,率先冲上来的,不该是完颜宗浩遗下的散兵游勇吗?
先前,听闻南宋王师已在“增援”途中,盟军最担心的莫过于那群游荡在马耆山外的边境金军,七零八散的他们虽然敌不过盟军,但若对上更零散的韩侂胄麾下实在绰绰有余……局面曾经一目了然:抗金联盟铁定都要为官军分心。盟军的警戒线也一度拦到了河南金军可能出没的每个角落。横竖都该是外围的徐辕、李君前等人最先作动……
怎么反过来是马耆山内的郝定和彭义斌最早有任务?第一支闯进宋军陷阱的队伍居然是几乎被围死的曹王府?
不对啊,这边的山东金军目标不是喘口气吗,四面八方再如何风激电骇,他们跟着林陌稳坐钓鱼船即可……
然而,林陌也会心虚“史弥远是自发设计方信孺的”这个细节、继而注意到存在“南宋官军群魔乱舞、还没到前线就散完”这种负面可能性,此外,还有一点值得林陌担心:宋帝身边焉能没有林阡的人排忧解难、将我看破?因此,林陌对自己的计策其实有所疑惑、动过“需否再对南宋王师加把劲、一气呵成搅他们入局”的心。
这个心念却稍纵即逝。因为林陌很快就想通了,就算宋帝及时地亲自鸣金收兵,宋廷从后方撤军到前方得令怎么也会有个时间差,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总能出现漏网之鱼到林陌设定的地点来拖林阡后腿,只要有一条,都会费林阡救万条的力,所以林陌有什么好急?计策就是万无一失的,无惧。
加之林陌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本该自信地坐等这条“离间南宋君臣计”连环生效……
可那日林陌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失去了平日的淡定自若、一心要将南宋官军拖入泥沼,故而着急地暗发出这支万不该发的精锐——结果,全被佯装重心偏南的林阡在东北张网设伏……
追悔莫及,暗发岂能“着急”;“暗发”?林阡那里灯火通明!
这才知道,林阡看起来是如陌所愿准备回头去对韩侂胄拉网,实际却等着他林陌重蹈韩太师“准备不足、过犹不及”的覆辙,从而给杨叶的安内加一个攘外的双保险……
直到麾下复原能力最快的郭蛤蟆和完颜斜烈所率精兵对林阡自投罗网,接二连三被生擒活捉或是在逃回本营的过程中滚雪雪崩连累移剌蒲阿……林陌才如梦初醒,原来他那稍纵即逝的心虚被林阡硬生生放大后,竟服服帖帖对韩太师进行了第一次角色扮演……
难怪梦境里林阡屡屡带着轻蔑称他为“弟弟”……可怜林陌本有一个患得患失的病根,好不容易才治愈,就又被林阡来个激将法,从疑惑一步飞跃向激进……
当是时,林陌只能对完颜瞻临危授命,极力平复心境,只求亡羊补牢:“景山,你去支援,如此如此……能救一个是一个。”
万幸的是,在这般极端危险的状况下,小曹王完颜君剑没有、也不可能再纠结着那点私人恩怨阻拦着完颜瞻不许去。一来完颜斜烈还是小曹王自己从北疆带回的死忠,曾对他临危让马,此刻落难、哪能不救,二来小曹王正处在转型期、心里想要对郭蛤蟆施加恩惠以收买人心,三来……这场败仗是林陌打出来的,他完颜君剑补救,不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吗?!
于事无补。
到十月初七傍晚,马耆山狮子峰金军据点,又被宋军削尖了整整一圈。
由内而外,烽燧更盛。
鉴于杨鞍与林阡握手言和,此役宋匪虽是红袄寨为主体,亦有不少盟军主力参与,甚至侧路还有单飞后的石硅默默相助,如火如荼的士气从莒县辐射向山东全境……山东全境,插遍宋旗,每一处的金军都命悬一线甚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泰安王琳,沂蒙时青,胶西张汝楫,青潍国安用,那一串串本不该出现的姓名……
一夕之间,原来早已不再是马耆山决战也不止山东决战了——仅此一战,天下定矣。
发展有多快,酝酿就多久。林陌,仙卿,完颜瞻,大金军师团……总算跟上了林阡的节奏或格局。
若以红代宋、以黑代金,整片齐鲁大地上就只剩疯狂扩散的火舌和一扬而飞的烟灰。恐怕,就算韩侂胄来了也就是观光团而已……
视线再回到莒县,这仅存的一处金军还能喘气的主战场——
由于受些寻常的刀剑创伤和被林阡打伤是两码事,而且老者与青壮的本身体质也不尽相同,所以呈现出来的恢复速度可谓参差不齐:八月九月的那些大仗小仗干下来,两府高手堂的升级之路暂时停滞,最差;花帽军、黄鹤袖军普遍苟延残喘,次之;十八(谐)路诸侯的抗林生涯早已终结,出局;唯有郭蛤蟆、完颜斜烈勉强还算精英——
错,一日之前的精英。
在被林阡引君入瓮、惹火烧身之后的此刻,完颜斜烈负伤昏迷,郭蛤蟆还未脱离追兵。因小见大,意气风发的所有精英们触网后生还的最多只有一成……
唯一能打的劲旅全都中了埋伏当先倾覆,非得后面的一起拖着残躯顶上来,此情此境的他们,堪称赶鸭子上架的第二批——完颜瞻勉强凑齐前来支援移剌蒲阿的这不到百人敢死队里,叫得出名字的也只有初生牛犊的完颜良佐、以及伤势难愈的仆散安贞与郭阿邻。
眼看着怎么都逆袭不了,虽然眼前据点还算坚固,可所有兵将的体力都所剩无几,怎经得起对面矢石交攻、黑云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