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虽是李全赢了,但主公和杨鞍的关系未必不能破冰,适才形势大好,只是被楚风月中止而绝非终止,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闻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丫头,李全说话的过程中她一直就没停枪,装成一副少不更事不分轻重纠缠着他的样子,其实是在提醒着大众李全他没那么重要:他只是收到情报的小当家,大事自有大人们定夺;她更和徐辕心有灵犀地交流着:徐辕哥哥,他的敌人现在是我,他暂时还无法与您匹敌……
好,李全,你不是藏拙、装模作样和闻因切磋吗,趁你还没法打败她,我徐辕就不客气、先对杨鞍近水楼台了:“济南府之败稍安勿躁,二当家不妨先同我回帐商量。”杨鞍再怎么信不过他,他徐辕的武力都是收复失地的最佳捷径,故而他有绝对的说服力揽着刘全、杨宋贤一起,重新扶杨鞍回帅帐的榻上听他继续讲。
放下帘帐,在闻因给他争取到的这一间隙,隔离开李全,重新争步,争势,争胜算。
徐辕自知,他和主公一样,迄今黑点只有一个:他的旧情人是天底下最想覆灭红袄寨的女魔头。
今次杨鞍的故布疑阵是对金军,怕他徐辕误踩陷阱,特地派了杨宋贤相迎,可想而知是当他友军看待;可为什么却不敢对他推心置腹?就是这独独一个原因:楚风月。她在潜伏期的时候是颗毒瘤,发出来后却成了一根尖锐的刺。
无论是瘤是刺,他都得赶紧把她拔除,从她入手,对红袄寨重塑自己的可信度。
“二当家,适才你看出了金军的上策和中策,称他们是阴狠歹毒之人,你剖析得再正确不过。此刻楚风月铤而走险现身,正是她见你我握手后的下策。”徐辕对杨鞍等人循循善诱。
“原来如此!?半截衣袖落空之后,楚风月一不做二不休,亲身入局来分裂我们?!”刘全当即恍然,杨鞍也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魔女企图利用旧情害我,惭愧的是,徐辕适才没想彻,险些中了她的计。”徐辕继续挖心掏肺,不回避真心,只为示之以诚。
“都是男人,理解理解!到底爱过,情有可原……”白袍少年笑着连连劝和。徐辕心中一暖,他之所以觉得近水楼台,就是因为杨鞍身边有杨宋贤——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在林阡这边的绝对互信之人。
“唉,昨夜我设计以假死诱敌,心忖只要楚风月来探虚实就必败,我以为,今日天骄的到来只是加速了她的惨败而已;但换个角度看,她若真是只探虚实,探知我活着早就该走了,为何滞留?倘若只为与天骄叙旧,也不至于搭上这么多麾下……所以她的重心一早就在我和天骄的会谈,就算我没传出死讯,她也会来监视我们。对她和花帽军来说,‘监视会谈’比‘探虚实’更重要,较之我的死,她更希望我活着,斥退初来乍到的天骄。”杨鞍叹了口气,也已意识到了,任何时候,金军都会把切断红袄寨与宋盟的关系看作重中之重,他委实不该遂他们的愿……
可是,为何优柔?因为天骄坦承并未忘记楚风月,堂堂天骄,虽不至于因私废公,谁能保证他日后没有无心之失!
“岂止,她‘监视’就罢了,何必本人开口,一而再再而三地阴阳怪气?可想,她就是来‘干扰’和‘破坏’的。”徐辕猜出杨鞍心意,抓紧时间陈述,表露出的气愤也并不假,“徐辕一则惊她的亲身犯险,二则恨她陷我于不义,三则,毕竟她是旧爱,完全无感那不可能,所以刚刚才会表现反常。不过,徐辕将来一定会克服类似的魔障——她既确定无情,我也不该有意,如此才对得起闻因和柳大哥。今日誓,还望在座的众位当家见证。”
徐辕身为天骄,却如水一般柔和,谦逊诚恳,居下而不争,不由得使杨鞍的犹豫和疑虑更少:“我也相信天骄的自制力。却还是要提醒一句,那女子面貌虽美,心如蛇蝎,早不是两年前的那一个了。”
“娶妻当然是要立场一致的好,楚风月斗不过闻因小妹子的。”宋贤看两边握手已见曙光,笑着继续促进他们交融。说话间,大家一起倾听帐外兵器的铿锵碰撞,聊了这么多,闻因和李全的切磋好像还没完。
“二当家,徐辕再多问一句,昨日黄掴谈判、事先蓄意暗杀,你可有收到海上升明月的情报、提醒暗箭可能性、望你早做戒备?”徐辕不可能辜负闻因好意,争分夺秒地对杨鞍乘胜追击。
“什么……”杨鞍一愣回神,明显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