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三皇子看来,他欺君一场,已经付出了最惨烈的代价。身为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皇子,和皇位失之交臂,还不够惨么?
“风光只是表面。”三皇子心里发苦,却也无意多说,再次问道:“若我不来,你想让我怎么后悔?”
胡明真是坐在地上的,一直仰着头看他觉得脖子挺酸,招了招手:“你蹲下来。”
三皇子垂眸瞄了一眼积了一层厚厚污垢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地面,这要是蹲下,衣摆肯定会落在地上,他皱了皱眉:“你说吧,我听得见。”
胡明真似笑非笑:“你要是不蹲下,我也会让你后悔!”
三皇子:“……”他当初简直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这女人可怜?
无奈,他认命一般蹲下。
胡明真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见他真的依言蹲下,唇角微翘了下。既然他愿意委屈自己,就表示他还是怕的。
“殿下,我的案子是不是要判了?”
之前是因为恩科才推迟,就算还没判,应该也快了。
三皇子没回答,胡明真也猜得到,她低下头:“我还是不认为我父亲会做那样的事,他一定是冤枉的。”
听到这话,三皇子以为她还没死心想要让自己帮忙翻案,飞快道:“事不过三,王叔查一遍,我查一遍,父皇派了几位大臣又查一遍,结果都一样。无论你心里怎么想,都不可能再有重查的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最后一句,他没说出口,但那意思很明白。
胡明真苦笑:“我知道。”
三皇子并不敢放松,试探着道:“不提你父亲的事,就是你本身的欺君之罪,都不太可能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你心理要有准备。”
他这一次来,就是想跟她做个了断。再往后,他不认为两人还有见面的必要。看着胡明真没反驳,他心里又是一松,只要她甘愿赴死,这人走了,秘密自然就不存在了,他紧接着道:“咱们相识一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太过分的话,我都会帮你实现。”
只要她不再折腾,他还是愿意稍微费点神帮她了结心愿的。
胡明真忽然笑了:“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
不知怎的,看到她的笑容,三皇子一颗心提了起来:“你说。”话出口后,又急忙补充:“你在牢中,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我半个月前才解了禁足,我还听说父皇最近这段日子在帮我们这些成年的兄弟挑封号……明真,你曾经是状元,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我为了你,已经失去太多。现在的我也不再是风光无限的三殿下,这种紧要关头,我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能为你做的事有限……”
“为我?”胡明真扬眉:“你觉得你失去储君之位,是因为我?”
若要掰扯这个,三皇子可就来劲了,他振振有词:“我跟你认识的时候,在朝堂上的地位,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地位有目共睹。结果就因为你在父皇面前告状,我被禁足,现在又得知即将领封号离开京城。”
他语气激动:“这些都是你害的!”
胡明真嗤笑一声:“你骄傲自满,处事又不够谨慎,就算侥幸被立为储君,皇上还在壮年,你这些弊处也早晚会暴露。”
就差明摆着说三皇子就算做了太子,也会被废。
听到这种话,三皇子气得够呛:“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你害的!”
胡明真摆了摆手:“事以至此,咱们再吵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帮我做件事,之后我甘心赴死,再不找你的麻烦。”
三皇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也知道面前人的倔强和难缠,当下也不再掰扯谁对谁错,颔首道:“你说。”
胡明真挪到了栏杆旁,勾了勾手指。
三皇子半信半疑,万分不想凑近,但又想尽快打发了她,皱着眉靠过去。
“我要你,杀了贤王给我爹报仇。”
听到这句,三皇子瞪大了眼,脱口道:“你疯了!”
胡明真似笑非笑:“我就是疯了。”
三皇子:“……”
他脸色扭曲,咬牙切齿道:“王叔身边那么多护卫,吃食上更是谨慎,我从小到大都从未有过这样胆大的想法,你这是在为难我!”
胡明真扬眉:“要是不为难,我也不会找你了。”
三皇子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试想着对贤王动手的法子,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能干这样的事,不能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他咬牙道:“我不会对王叔动手,你死了这条心!”
胡明真似笑非笑:“殿下就不怕我把你之前的那些话告诉皇上?”
“那也要你见得到父皇。”三皇子强撑着道。
胡明真换了一个闲适的姿势:“能不能见到,那是我的事,你就说干不干吧?”
三皇子:“……”他真的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女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