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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洛北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引着息揽舟到了他所在千灯阁的房间之中,合上了房门,广宁子劈头问的便是此句,他的语调平平,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确实让息揽舟后背升起了一股寒意。
“……师傅?”
广宁子看了息揽舟一眼,眼中流动着说不出的神情,只是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来,替自己和息揽舟倒了两杯茶,然后轻声又问了一遍:
“为师是问你,你和你的‘师弟’洛北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感情甚笃为师知道,可是揽舟,你不觉得你们有些时候、有些地方,颇有些逾矩么?”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息揽舟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指尖:“师傅素来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您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吧?”
或许是没有料到息揽舟如此坦然的态度,又或许是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够强忍下那重怒气,广宁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吞吞地反问了一句:
“揽舟,为师给你解释的机会,你……竟然不要?”
“那师傅认为我与我师弟又在什么地方逾矩了呢?”息揽舟慢慢地将目光从自己的指尖上收了回来,抬眼凝眸看着自己的师傅。
广宁子皱眉,看着息揽舟,而他手中的茶盏也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息揽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而洛北风则是他不能或缺的弟子。这两人就好像是他的左右手,无论是缺少了哪一个,都会叫他痛心。
然而,方才在洛北风房间当中看见的,曾经或多或少从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出来的,让广宁子此刻心情起伏不定、犹疑不决。
惊讶却又痛心,无奈却又困惑。
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找息揽舟过来。即使有些卑鄙和算计,可广宁子内心里小心地在期待着息揽舟的慌乱和隐瞒,期待着他这个大徒弟的歇斯底里,期待着他的不甘心和据理力争。
这样,他才能够顺水推舟,才好去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恶师父”。
偏偏,息揽舟没有。
息揽舟坦然地承认了他的洛北风之间的感情,甚至还反问他,这份感情有什么不妥之处,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以至于广宁子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见广宁子不答,息揽舟走过去,将手覆盖在了广宁子的手背上,慢慢地将那杯茶从他的手心当中解救出来:“师傅,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弄坏人家的东西才好。”
“呜……”广宁子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瞪了息揽舟一眼:“你和洛北风那个臭小子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了!”
“是么……”息揽舟笑了,他偏着头想了想,“或许吧,不过那也是因为师父你教导有方,我同师弟都是您一手教导养育大的孩子,性子自然是相像的。”
“……”广宁子扁了扁嘴,小声咕哝道:“是,都一样的越来越讨厌了。”
霍同鸥前世的记忆被息揽舟给吸取,之后广宁子自封了记忆,原本在被广宁子叫出来的路上,息揽舟还有过一瞬间的担忧,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平定了心神。
他的师傅广宁子尊者,曾经那样深爱一个人,这个人和他同样是男人,甚至不惜为了此人背叛师门、放弃未来的宗主之位。
有过这样过去的广宁子,即使忘记了爱人,也不至于对他们太过苛刻。
何况,广宁子尊者护短和爱徒之名锦州大陆谁人不晓,息揽舟身临其境、亲自体会,自然不再担忧。
“可是揽舟……”广宁子哑着嗓子开了口,正如息揽舟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他也了解自己的徒弟息揽舟:“这条路并不好走,而且……为师若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先出手的人一定不是你息揽舟。”
先出手?
想起当时洛北风凭借外力压着他胡天胡地任性胡来,而自己虽然不情愿虽然迷惘却终归没有退开洛北风,或者和他大打出手,息揽舟笑了:
或许从扶风山口那个手持一柄莲灯等候他的洛北风开始,那抹蓝色的影子从来都在他的心底,只是他从未发觉自己的心意罢了。
看见息揽舟此刻脸上的表情,广宁子愣了愣,他从未见过自己大徒弟脸上有这样温暖幸福的笑容,即使息揽舟从前也会笑,也有开心的时候,可是远远没有此刻这样的发自内心、令人震撼。
像是连夜的大雪里头突然出现了一整日的暖阳,又好像是炎炎夏日里头吹过的阵阵微风,让人浑身舒坦、醉意朦胧。
“师傅!”
然而广宁子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然后就有一个人闯进来,毫不犹豫地扑杀上来将息揽舟护在身后,然后这人挤进了他和息揽舟的中间,也不看他,只将息揽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遭,然后才转过身来冲着他拜下:
“师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师兄和此事一点干系也无,都是我逼他的。”
房内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洛北风,息揽舟脸色微微一红,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出来,只好捂住了双眼,只当没看见这个丢脸的傻小子。
倒是广宁子看了一眼息揽舟,又看了看跪着的洛北风,忽然玩心大起,他故意板起脸来,轻声哼道:“哦?是你逼他的,你倒是说说你怎么逼他的?”
刚才息揽舟一直没有回来,洛北风等在房间里头越来越着急,只怕广宁子对息揽舟说出什么重话来或者要他们两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