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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凝尊者的身形顿了顿,并没有回头,她只是极其疲倦地说:“华莲派的宗主,我们妙法宗从不欢迎你们华莲派的人,还请尊驾快些离开此处。”
“可是小凝你……”万剑竹十分担忧地看着千凝尊者的手臂,欲言又止。
“够了!”千凝尊者转过头来瞪着万剑竹,“过去种种休要再提,如今你对我来说只是华莲派的宗主,妙法宗与华莲派世代为敌,你若再不离开,那本尊便要不客气了。”
万剑竹的外貌端得也是个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了,若非此刻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看上去倒也仙风道骨颇有几分味道。只是,华莲派一向与世俗连接紧密,近年来甚至参与到了锦朝皇室的斗争当中,助某位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只怕以后能得“国教”之尊。
因此,不少道门并不十分看得起华莲派,认为他们媚俗而失却了修真的本心,并非出世而是极度的入世。
千凝尊者同万剑竹之间有过什么过节息揽舟他们并不知晓,只是看着万剑竹对千凝尊者的关心倒不像是作假,心里一阵唏嘘之后也不便多言,只能跟着千凝尊者往后头走去。
在妙法宗正殿后有一条悬空的廊桥,整个桥面是用绿色的藤蔓编织而成,上头汇聚了妙法宗上千年的灵气,散发着点点的浅绿色荧光,浮空于云麓山间、连接着正殿和千凝尊者所居住的云华宫。
看得出来,千凝尊者并不喜奢华更无花鸟虫鱼之好,整个云华宫中素雅安静,甚至有些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一座画屏上头算作有些雕饰。
待众人随着她来到了云华宫的正殿坐下来了,这位尊者才淡淡地开了口:“你说小怜昨日在你青霜山之中,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息揽舟点点头,将昨日宗门收徒还有带着靳小怜在山中游历的事情全部都给千凝尊者说了一遍,千凝尊者想了想,看向靳小怜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原来如此,倒是为师错怪你了。”
“师傅,”靳小怜扑过去,心疼地捧起千凝尊者那只受伤的手臂,“我……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伤了师傅的人的!”
千凝尊者叹了一口气:“怎么找?这人扮作你的模样,又能有一条跟你的丹溪鞭一模一样的鞭子。她闯入山中本尊同你的四位姑姑都没能看出来她是假扮的……小怜,你要怎么找?”
靳小怜咬了咬嘴唇,“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师傅,徒儿一定会勤加修炼的,早日渡劫飞升,也好早日替师傅分忧!”
面对着这样的靳小怜,千凝尊者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兀自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靳小怜起身,她抬头看了看息揽舟他们几人,又看着靳小怜说:
“小怜,其实无论昨日是不是你回来伤了为师,为师都已经想着一件事……今日,正好青霜山的诸位道长也在,师傅便说与你听,也请诸位道长在日后能为小怜做个见证。”
“尊者您请说。”
“妙法宗的开山祖师,曾有一封遗命藏在其灵位之后,只有历代宗主可见。你的太师傅故去、本尊继承了这妙法宗之初,我便有幸看着了那遗命里头的内容。不料——上头所载的东西,竟然在我身上应验……”千凝尊者说了一半,狭长的眼中竟然出现了几丝迷茫。
“应验了什么?”小怜追问了半句,忽然想起来那是祖师遗命,“师傅不便说,是我多嘴了。”
“如今到了这地步,又有什么不便说的,”千凝尊者一挥衣袖,给息揽舟他们奉上了三杯热茶来,更给了他们一个蒲团为座,才说:“祖师遗命,若有一日,《妙法洗心决》被盗、宗门中又出现了‘欺师灭祖’之辈,便是我妙法宗命中注定的劫难。到时,宗门尽毁、弟子死伤,莲池水竭、大道将亡。”
“可、可我并没有……”靳小怜分辨,却又被千凝尊者按下,她拍了拍靳小怜的头,安慰了一句“师傅知道不是你”,之后,她又开口继续说:
“《妙法洗心决》被盗之后,我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直到昨日、那人前来伤人时,才知道是我妙法宗大劫将至,回天乏术。因此,小怜你不回来也罢了——但若回来,本尊一定是要将你逐出师门的。”
“师傅!”靳小怜跳起来,脸色惨白地看着她,“师傅你……为、为什么?”
“小怜你先不要激动,坐下来听为师说完,”千凝尊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又看了息揽舟一眼,轻声道,“师傅知道你不是欺师灭祖之徒,更知道那《妙法洗心决》不是你盗取的。你是为师从小一手带大的,你的心性如何为师会不知道么?”
“那尊者刚才在正殿……”息揽舟忍不住打断她们师徒的对话,“为何要对靳姑娘下狠手,而且当真是半分情面也没留下,似乎极想要置靳姑娘于死地?”
若是真如千凝尊者所言,刚才那一番“做戏“是否太过当真了些?
“置之死地而后生,”千凝尊者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决,“若我方才留了情面,那扮作小怜模样的人自然不会放下戒心,而只有他露出破绽之时——我们妙法宗才能绝地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