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的馈赠()
焚莲者聚在一起,举行了一个简短的送葬仪式。在罗奇看来,法师的丧葬仪式跟普通人类差不多,或者说入乡随俗,大部分法师会烧纸,小部分生活在别处的法师会把自己放进河里飘走或者埋在教堂的后面。
但这在焚莲者的看来,恐怕就还是太过食莲了,完全屈服了人类文化。毕竟法师不会信仰上帝,在他们看来自己就是神。法师也不会真的相信自己会有前世今生,因为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那么难道法师前世不会魔法,后世也可能不会魔法?法师当然永远只能是法师,在此世出生,在此世消逝,法师只能存在且存在一次。除非,有人能有传说中的船票,登上传说中的那艘船开向彼岸。当消亡的时候,精神继续维持存在……罗奇想到了什么,但是坚定地将这想法遗忘。
焚莲者们有自己的仪式。
他们唱起了一首歌,用法师最古老的语言。如果用那种语言表示命令的话,那就是咒语。现在焚莲者只是唱了一首舒缓遥远的歌,关于海上的远行——他们远离灾难和痛苦前往故乡的田园,那里是最初的伊甸园,是一切希望的开始。
寂静的封印之地像一座空旷的坟墓,哀婉凄怆的歌声带着法师自血缘中继承的力量,丝丝缕缕地渗入这座坟墓,隐隐得到了回应。若有若无的飘渺之间,似乎这座沉睡的建筑低沉地应和着悲歌。开始罗奇以为是幻觉,但直到他看到了墙壁上又一次隐约地闪烁出光芒,光芒圣洁柔和,让他想起了琼林之外的皑皑白雪。他本该对那里有些不好的记忆,但是后来他每每回想起来,却更多地想起自己脱胎换骨的重生。而且那里有杜正一不是吗?杜正一属于那里,琼林的皑皑白雪就像他朋友的一部分,对他而言是这世上一个亲近的所在。
直到焚莲者们唱完歌,罗奇才察觉到他不是唯一一个得到抚慰的人,笼罩在焚莲者身上的绝望味道散去了许多。赵教主终于克制住了情绪,发表了一个对内的演讲,把他那球人重新团了起来。
这没什么,一方面极端信仰者的坚定很难被轻易摧毁。另一方面罗奇想起高地法师,他们甚至能利用植物产生对人的心理影响,那些植物也来自封印之地。
一直放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略微用力捏了捏他,杜正一低头对他耳语,“不能肯定这里究竟有没有还活着的灵魂。不要冒险探测,防止主动接触,不要再被人捕获一次,别不知天高地厚。”
说到最后一次,可能又被想起了他一贯的屡教不改,杜正一突然“嘶”了一声,捏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直接上了劲,罗奇别捏的哭丧起脸,他肩膀说不定青了。所有人都能在这片刻在封印之地的抚慰下变得轻松,杜正一还能因为旧账跟他火大,他可真是太佩服了。当初他确实不应该疑神疑鬼,这么比较起来,他自己无意中泄露出的那些情绪诱导,根本不可能动摇杜正一的心神。
“你干什么?我什么都没说!”罗奇用口型无声地说,不想打扰焚莲者的悲恸,他们最好多难受一会。
杜正一假笑了一下,给他揉了揉肩膀,继续耳语道,“他们也有意念法师,这张牌让他们先打。”
罗奇被说服了,向杜正一伸了伸大拇指。
“不管是不是残片,我再也不希望你碰到始祖法师的影子。赵老大那个蠢货做梦都想跟始祖法师通灵,那就让他去找自己的灵媒,如果那条鱼愿意帮他的话……”杜正一又在他的肩头捏了一下,这次没有捏疼他,只是告诉他谈话结束。
罗奇望向了跟赵教主貌合神离的小丑鱼,他维持着笼罩在混沌的形体,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参加葬礼。葬礼也在此时进入了尾声,焚莲者设置了一块立方体结界,在结界内施展了一次高能魔法,由赵教主亲自操作,逝者在魔法的风暴中消失,连一滴血一块骨都没有留下。
但是接着赵教主又讲了一些狗屁话,罗奇震惊地听着他是怎么把始祖法师留下来的杀人虫事件,强行扭曲成这些也全是人类的错。
“什么?”罗奇说出了声,“我一直知道法师的逻辑思维能力比较差,但是到了这种程度也完全是歪理邪说了。”
“闭嘴。”杜正一镇定地说道,“跟我们没有关系。”
“哦。”罗奇缩了回去,在自己人里扫了两眼,硬是把躲在后面的周睿思一把抓了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周睿思向后挣扎着,“什么怎么样?”
“你不觉得他说的有问题吗?你不想跟他们辩论吗?”罗奇眼睛亮晶晶地怂恿道。
“不!”周睿思坚持向后躲着,满口胡言地对付道,“我受惊过度,已经不能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