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聘失败，蓬头男人沮丧的离开现场，走到一家手袋厂外，找到一个台阶坐了下来，从背着的行囊里拿出一个大馒头。

馒头已经放有些时日，干巴巴的还有些发硬，他小心翼翼的扳了一块，把剩下的重新放回包里，还用舌头舔了一下残留在手中的面渣，然后慢慢咀嚼着手里的一块馒头。

生硬的馒头没有水，刚吃了两口，面渣卡住了喉咙，他用手捂住嘴，‘吭吭吭’的咳了几声，嘴里咳出一些碎渣馒头，也不舍得浪费，塞回嘴里吞了下来。

肖凡一直注意着他，看到蓬头男人现在的情形，比他当年更为狼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即便同意把蓬头男人招进新厂，依他现有的窘迫境地，未必有经济能力，支撑到工厂宿舍建好。

现场几干上万名急于找到工作的人，没有一个日子富裕，大家都难，开后门的事情，也不能大张旗鼓去做，肖凡吩咐蒋瘟鸡领着他去正龙门卫室等到，谢燕中午下班后，先在正龙给他安排一份工作，一次性解决他的难处。

招聘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肖凡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处理不妥，心里有些郁闷，走出工业区准备散散心。

看到国道边的绿化花坛上，坐有两个相互抱着哭泣的女孩。

询问得知，这两个女孩属于表姊妹，都是被他一次性淘汰那一百多人之二。

南漂两个月，表姐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表妹本身找同乡借到三百元，给了介绍费，进到樱花制衣厂，为了帮衬表姐，把自己的厂牌借给她，想让她混进工厂宿舍睡觉，结果被宿舍管理员抓住现行，上班不到半个月就被辞退。

女孩子露宿野外，还是有太多不便，这段时间，两姐妹靠同乡借贷，租了一间三十元一月的房子，四处奔波也没有找到工作，借多了同乡也不愿意，近两天房租又将到期，她们已经山穷水尽，没有关系也没钱，找工作更难。

谢燕贴出的招聘启事，明确表示公平竞争，不需要介绍费，给了姐妹很大的希望。如果找到工作，就有理由厚着脸皮找同乡再借点，可是肖凡破灭了她们那一丝希望，外出欠了一身债，还即将没有住的地方，两姐妹被赶出工业区，就忍不住痛哭起来。

肖凡才认识到，居无定所的人都希望尽快找到工作，避免流浪，插队也是迫不得已，远离窘迫的环境太久，只是凭借自己心里定位的善恶，没有真正站在这些窘迫人的角度处理问题，还是有欠考虑。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肖凡真希望能遇上先前插了队，还找他理论先来后到的女孩，给她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可是茫茫人海，那个女孩早已不知去向。

制衣厂除了针车、压烫工、车床裁剪、质检这些技术工种，还有包装、清理线头等工种不需要技术，但是这些部门，人员需求相对少了许多。

虽然新厂需求是三万四五干人，但是除了三万会针车的岗位，压烫工、裁剪、质检这些需要技能的部门还要占比一部分，这就形成没有技术要求的岗位少，但是竞聘的人最多，两姐妹的竞争压力可想而知。

带有一些亏欠的心里，但是持续开后门，对其她规规矩矩排队的人又不公平，肖凡想了一下，对两姐妹道：“现在你们可以进去再面试一次，全部通过肯定最好，如果一个都没有通过，可以给你们一个岗位，另外一个人，我破例特批吃住在厂里，直到找到工作为止。”

听到肖凡这么说，姐妹俩瞬间破涕为笑，兴奋的起身，想给肖凡鞠躬致谢，他赶紧阻止道：“我也是打工人，都不容易，赶紧进去吧。”

两姐妹兴奋跑进工业区，肖凡还想到，先前嚣张的让两个副队长给工业区的保安打了招呼，被赶出来的人，不准再进工业区这样没人性的话，真想扇自己俩耳光。

自己乱放屁，他没让别人代为受过去处理，而是亲自走进工业区保安室，给三个值班的保安一人发了一支烟，道了几句歉，算是圆回了错误。

做完这一切，肖凡心情放松下来，才知道先前总感觉哪里不妥，是没有站在对方立场换位思考，同时淘汰一百多人，为难了别人，自己还难受，真叫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