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舒适的大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以及耳边不停歇的小声交谈声,床上的少女终是忍不住手指动弹了下,接着缓慢的睁开了眼。
守候在一旁的两个丫鬟见主子醒了连忙齐声关切道:“四小姐,您莫乱动,当心伤口。”
少女一愣,面前这两个丫头不是绯红和妙蓝吗?怎么她们面相看起来如此青涩。
最关键的是自己分明已经被君承轩赐死了,怎的还会活着?
且这两个丫头早就在她嫁给君承轩后就被二婶随意打发出了府门,怎会又出现在此?
绯红见四小姐仍一脸呆滞模样,连忙嘘寒问暖,道:“四小姐,头还是疼的紧不是?可还有哪里不妥?”
头疼?叶蓁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顿时传来一阵阵刺痛,且她的额头被一条帛布包裹的结实。她怎的会受伤?
妙蓝也焦急的问道:“四小姐,您没事吧?”
叶蓁缓缓摇头,目光打量着屋子,周围熟悉的摆设,以及身旁熟悉的人,都勾起了她心里一个奇异荒诞的想法,莫非,她没死?
目光顿时一冷,她缓缓开口:“绯红,如今是哪年?”
绯红诧异不已但还是恭敬的回道:“回四小姐,是大兴十二年。”然后又一顿“小姐怎的问这个?”
大兴十二年?那时候她才将将好十四岁,豆蔻年华,也是这一年她遇见了君承轩,这个让她后悔一生,凄苦一生的,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叶蓁颤着身子,咬着唇轻声吩咐:“递面菱镜与我。”
妙蓝也不知今儿四小姐是怎的了,怎么一醒来就有些奇怪,莫不是磕坏了脑子不是?她还是顺从的从梳妆台上拿起菱花铜镜递给叶蓁。
叶蓁看镜中印出一张娇小可人的小脸,有些苍白的脸蛋,圆圆的眼,乌黑的眸子,小巧的鼻子,如樱花般的唇,这都没错,错的是这分明不是她现在该有的模样。
她的脸早就在冷宫的恶劣环境中渲染成了枯燥若老妇般,再看她如今白皙的小手,这也不是才对,她经历了许多次磨难与后宫的尔虞我诈,历经沧桑怎么还会有这般娇嫩的手?
难不成苍天有眼,听得她心中殷切的誓言让她重生到自己十四岁模样,好让她也重活一世来惩罚那些人,让她改变自己今世的命格?
她何其有幸!既然如此,她叶蓁定不辜负上天期盼,这一世她决计会分辨是非黑白,让那些人得到该有的下场!
大兴十二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其中就包括她在贤妃娘娘的芳辰宴上遇上了君承轩,并由于他的温文有礼且潇洒风姿以及为她解困,更是让她叶蓁对君承轩芳心暗许。
又有二房加之煽风点火,她更是坚定嫁君承轩之心,如今看来,怕是君承轩早就盯上她的身份了,所谓的解困不过是个计谋而已。
可笑她痴心错付,犹自不知。
如今她已重生,决计不会再让君承轩和二房诡计得逞!那些欠她的,骗她的,欺她的,都要千倍万倍夺回。
她叶蓁,这一世,要活出自己的风采!
绯红见四小姐一脸愤懑之色,与妙蓝对视一眼,皆不知为何,只当是她仍为簪子一事心中不快,便不敢随意言语,怕殃及池鱼。
正当室内一片沉默,有一妇人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那妇人约摸四十岁左右,身着一件深青色对襟褂子,面色红润且面带笑容,腕间带着几个宽大的银镯。
她一见叶蓁醒了,立即快步走到床沿边,又扑在叶蓁的被褥上,硬生生的把原本伺候立在床沿边的绯红与妙蓝二人挤到一旁。
换上一副担忧的面色,欣慰道:“四姐儿终于醒了,老奴可是万分担忧四姐儿啊,如今可觉着头好了些?”
叶蓁见她努力作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若是前世,她怕早就被李嬷嬷这话感动的无以复加,以为她终是对她极好的念着她的,会扑到嬷嬷怀里诉苦。
不过如今,她只觉得心下一阵恶心,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撕了她这张假慈祥的脸。一见她,似乎自己现今完好的右眼也传来隐约的痛意。
她伸手摸了摸右眼,不冷不淡的瞧了李嬷嬷一眼,并不搭话。
李嬷嬷心下也觉着诧异,以往四小姐见她来了,哪次不是亲热的缠着她撒娇抱怨。虽说四小姐娇一向纵惯了,但她李嬷嬷好歹是她的乳母且照料她这些年还不了解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