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原以为两人退婚后,齐斟便与赵宛宁没了牵绊,却不想,竟然在青州遇到齐斟。
裴越看着齐斟身上的铠甲,安慰自己,齐斟是御林军都尉,青州路途遥远,圣上派他护送朝阳大公主和清河郡主也是正常。
即便如此,裴越看着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旁边的齐斟还是有些难受。
后来大公主和赵宛宁下了马车,一路步行前往青州府衙,裴越便隐在人群中,一路亦步亦趋,只为多看一会儿赵宛宁。
赵宛宁好像瘦了一些,在京城时,她好不容易养得圆润一些,现在却瘦了下来,脸颊两侧变得瘦削,下巴也尖了些。
裴越有些心疼。赵宛宁自小在长公主府长大,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道她这次消瘦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前来青州途中劳累所致。
裴越混在领粥的人群中,却不期然与赵宛宁的视线相接。
裴越在赵宛宁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讶,也只有惊讶。
他有些失望,他也知道,他不该抱有太多期望,重生之后的赵宛宁还愿意与他接触他已经很欣喜了。
看着赵宛宁的背影,裴越只得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一进府衙正厅,赵望舒便屏退左右。
吴道全见这架势,知道大公主这是要兴师问罪了,便立刻跪在地上。
赵望舒坐在主座之上,赵宛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一股茶香扑面而来,赵望舒一闻便知那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青州遭受水灾,青州境内百姓民不聊生,无衣无食,只得靠府衙开仓放粮,布粥施善,方得以苟延残喘。
而朝廷派来专职治理青州水灾赈济灾民的钦差大臣,却在青州府衙中喝着上好的雨前龙井。
赵望舒怎能不气!
赵望舒端坐在上座,她静静地观察着跪在面前的吴道全。
吴道全两股战战,他跪在那里,身上的赘肉全部堆积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吴道全此刻十分庆幸,还好大公主落座后屏退左右,不然让别人看到他堂堂一个钦差大臣如此狼狈,岂不是颜面扫地,无法抬头见人。
似乎是感受到赵望舒落在身上的视线,吴道全的脑袋又极力往下低了一些。他努力缩紧身体,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仿佛这样便能让赵望舒忽视他。
室内烧了火龙,倒是并没有那么寒冷了。
吴道全的脑门上满头大汗,他试探着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汗水,期间连头都不敢抬。
两柱香之后,赵望舒才堪堪开口:“吴大人,你可之罪?”
赵望舒这话说得不急不缓,吴道全却听得战战兢兢。
他也知道自己今日这马屁拍错了地方,一下子撞到这位姑奶奶的枪口上。可是,大公主直接说他有罪,这便不是简单的拍错马屁。
吴道全思索良久,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微臣不知,还望大公主明示。”
赵望舒冷笑一声,她嘴角含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吴大人,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
吴道全硬着头皮,继续嘴硬道:“回禀大公主,臣承认,今日率青州府的官员和百姓前往城门口迎接您和清河郡主是有些不妥,可臣也是一番好心。”
吴道全抬起头来,面带委屈道:“圣上在密信里吩咐了,朝阳大公主和清河郡主乃是代表着皇家,圣上派了您二位贵人前来青州,便是想让青州百姓知道,圣上很看重青州百姓,青州的怪病,有您和清河郡主在,必将会妥善解决,不会置百姓于不顾。”
吴道全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有据,连说话都带了些底气。他继续道:“大公主,清河郡主,您二位不理朝政,有所不知。对待这些百姓,这是有讲究的。”
“圣上派了您二位前来就是为了安抚民心,既安抚青州百姓,让其听从安排,勿将这怪病传染给别处,也是为了安抚天下人,我大周是真的将百姓放在心上,以此来收拢人心。”
吴道全脸上虽然依旧挂着讨好的笑容,腰杆子却不知不觉地挺直了。他仗着自己在官海沉浮多年,而眼前二位,一个是离京游历多年才回京不久的公主,一个是困于长公主府的郡主,两人虽然都是金枝玉叶,身份高贵,却并未接触过朝政。
盛德帝派她二人前来,也不过是为了当个吉祥物。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什么呢?吴道全虽然面上十分恭敬,但他却认为赵望舒和赵宛宁不过是来充数的,他并不指望二人能治理青州瘟疫,只盼望这二位带来的御医能有些作用。
一旁的赵宛宁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吴道全居然如此理直气壮,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这番说辞岂不是将今日他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带领青州官员和百姓去城门迎接之事的责任全部推给了盛德帝?
至于他说的官场之事,赵宛宁却是不懂,可赵望舒……
赵宛宁转头看了一眼赵望舒,只见赵望舒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吴道全一眼,她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茶盏。
赵宛宁不懂茶具,可她也看得出来,这套茶具价值不菲。
赵宛宁又仔细看了一眼,那茶盏上的花纹并非是常见的梅兰竹菊,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