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但公主的矜傲仍旧将她整个人撑起来,她瞧着桌面上黄澄澄的杏子,随手拿起一个,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那杏子本是熟透的,甜软可口的果肉一入口,却让她尝出了酸涩的味道。
她味同嚼蜡般地将唇间果肉咽下,勉强笑问道,“是谁啊”
说出这句话后,瞬间觉得一阵麻意从脚底升起,叫她整个人开始微微打着哆嗦,她不知道自己脸上带着的是什么表情,只觉得头脑一片恍惚,似乎迫切地想听到答案,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这么多年,她总是用流连于各种热闹的宴会酒席,做出一番耽于玩乐的模样。世人都道,佑宁长公主乃是天降祥瑞,就算是娇纵,那也是上天允准的。
可从来没有人懂她心中的苦楚。
她在心悦之人面前,犯了癫痫,让他彻彻底底见识到了丑态百出的自己。
这成了她心底解不开的结,每每想到,就觉得自己要低到尘埃中。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羲和的诊治下,终于看到了康健的希望,便有了再靠近他的底气。可从他口中听到,他竟然为了心悦之人,亲自去寻医问药。这两相对比之下,怎么能不让人心碎。
可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裴遇也是紧张不已。
尽管裴家家世颇为显赫,可跟长公主的出身比起来,那是根本不够看的。少年时的惊鸿一瞥,那贵气矜傲的佑宁长公主,便在他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直到那一次他见了她在他面前突然发病,几乎要死掉,彻彻底底的吓到了他。
裴遇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心疼后怕不已,这便是他这么多年,屡屡外出游历的最真实的原因。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底酝酿着这话要如何说,才能既让长公主明了他的心意,又至于叫她觉得自己孟浪。
而此时,秦玄凌也到了了羲和郡主府。
府上看门守卫从正要去通报,秦玄凌却抬手止住了,“不必了。”
好歹这宅子也是他替羲和安排的,若还需要通报,又怎么能叫那贪嘴的裴祭酒知道,本王和云羲和已经熟络至斯!
守门也不敢说什么,只敢又回话道,“是,王爷请便,郡主正在那水面亭子处待客。”
秦玄凌轻哼一声,拎着手中的雄黄酒便大步流星的冲了进去!
水面上那处亭子不正是云羲和上次抚琴与他听的地方吗
那裴祭酒不是说来吃个杏子,也配呆在那里吗!!!
这边的秦惜左等右等,没有听到裴遇的回答,只觉得心口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难捱,干脆催促着问道,“裴祭酒还未说,你心悦的是哪家姑娘。”
裴遇见她催促,深吸一口气,“微臣心悦之人正是”
这边秦玄凌轻车熟路进了郡主府,远远瞧见那处亭子中,似是男女对坐,正互相望着彼此,叫他不由得脚下动作加快,直接提气掠过水面,朝着亭子中飞去。
裴遇和秦惜二人正互相紧张的注视着对方的反应,谁也没有注意到秦玄凌的忽然出现。
秦惜眼眶微微湿热,“是谁”
裴遇声音颤颤,几不可查,“正是佑宁长公主。”
话音还未落,秦玄凌那诧异的声音就随之响起,“惜儿你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