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南城街人来人往,众声初沸。
两日前,因京都横空一箭引起的热议并未结束,只是敌不过柴米油盐的琐碎,人们一边忙碌着生活,一边谈论此事。
“我听说小神医已经遇害,昨日北安町发现一名白衣少年的尸首,面目全非,满身是伤,但腰间有一柄秋水雁翎刀,极像是小神医一直带在身旁的那柄。而且听做糖人的老李头说,昨天小神医一整天都没有在十字街口出现。”
闻者纷纷扼腕:“侯府欺人太甚!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这些个权贵,不但背信弃义,还视人命如草芥,简直刍狗不如!”
“可我们又能怎样?说到底整个鸿国百姓的安宁都是靠这几位侯爷保下的,如今一桩婚事,一个少年,算了吧。”
“我看此事未定,小神医乃是修道仙人,即便身陨也不会如此悄无声息,而且永安城哪天不死几个人?说不定那死去的少年只是模仿小神医,不幸身亡。”
“那倘若小神医没死,又在何方?”
……
千亦在熙攘的长街上行走着。
没有绕远,只是选择了最快的路。
他能行于九天,也能在数个呼吸间到达宁侯府,但他知道这路上并不安宁,也许最近的路反而会成最远的路。
赤着上身,不躲不藏的走在街头,以千亦这一月来积下的声名,应当在第一眼便被众人察觉,然而街上行人如织,却无一人目光停留在千亦身上。
千亦并没有用什么法子隐去身形,而是众人看着他,便如同看着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路人,自然不会多看他一眼。
这是一个奇妙的境界,千亦说不太清,他只觉怒火冲天的同时,心思清明,紫府幽静,气血即可随时沸腾又可随时平息,就仿佛处在极动与极静之间。
他走得不快,至少速度与离开未名山谷时的没得比。
身后呼啸声一片,众学子已追出了有容国院,他们御空飞行,在人群中搜寻这千亦的身影。只是连两府都找不到的千亦,这些学生又如何能找到?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便直接飞向宁侯府。
这些学子如此做不要紧,可激动坏了长安城的百姓,一个个大呼小叫,又蹦又跳,像孩子一样兴奋莫名。
一直议论不休的话题也在这一刻有了结果,人们愈发相信事情没有结束,有一场惊天大戏正等着他们。
千亦毫无反应。
当众人欢呼雀跃时,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依旧走着自己的路。
然而这丝与众不同的淡然终于引来了第一个阻拦者。
路的前方,身穿暗红色长衫,手里拿绣花小扇的黄道安走了出来。
他的出现其实与婚事无关,甚至根本不知道谁与谁成婚,但他知道千亦与这婚事有关,且今日一定会来。
黄道安眼中满是赞叹和惊讶,看着千亦,啧啧不止:“如此完美的肉身,如此浓郁的杀气,如此沉静的气息,简直是天生的杀手,若不是你的那帮蠢货同窗,恐怕今日把鞋走坏了也找不到你。”
千亦闻声看向眼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