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秀川伸着懒腰,脚上的草鞋掉在地上。
他心情不怎么好,昨日宫主告诉他有个叫千亦的学子可能要旷今天的课,让他前来考校一番,合格便放他去。
南宫秀川听了当时便不爽,国院竟有这等不听话的学子,自然应抓来狂殴一顿,若敢不服,再殴,不服,再殴,殴到服为止。
可惜,这美妙的想法不仅没实现,他还冒雨来到界门前,在一颗青石前睡了大半个时辰,若不是自己也对这小子有几分兴趣,而自己又只是副宫主,他才不来这里受这个鸟罪。
看了眼额头发红的千亦,南宫秀川心情好了不少,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千亦没回答,表情平静地如一碧春江。
眼前这男子只身来此,又没有和昨日光头少年一样的心思,多半是已了解自己的实力,确信自己无法逃脱,他再跑也是枉然。
南宫秀川本还想再奚落几句,但千亦这张脸实在是时间最扫兴的画面,似乎只要自己再嘲讽一句,便和小屁孩一样幼稚不堪。当下心里冷哼一声:本宫气量如海,不跟这小子一般计较。
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了过去。
“半个时辰把这本书背完,今日你符箓宫和阵法宫的课可以不用去。”
果然,千亦心中一叹,他就知道猜到是旷课的事。
中年大叔扔给他的是一本《易理》,书并不厚,只有薄薄的三十来页,但意思极难懂,千亦粗看一下,只能强行背记。好在他记忆力极强,过目不忘,几乎是十来息一页,这样背下去,远不用半个时辰。
然后,便在千亦背完三分之一时,书页忽然蹦出一个小人的虚影来。也不攻击,只在眼前哈哈大笑,一边说着什么,声音极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听。
千亦倒只是怔了一下,他知道这多半是教习的考验,看自己能否在喧闹的环境下静心,而这种事,残夜不知干了多少回,若他轻易被外物所扰,早就在战场上死了。
没有理会,千亦速度不变,又记完一页,再翻页,“嗖”一下,却是蹿出一个鲜血淋漓的骷髅头!
千亦毫无惧色,再翻,一群蜜蜂和苍蝇打架,再翻,美味佳肴飘……
千亦如同五感闭塞了一般,眼前无关的一切,通通都不理会,只专心的记书,即便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在他眼前搔首弄姿,他也只是顿了一下……两下而已。
旁边的南宫秀川颇不耐烦,折扇在他手里已成了“戳虱棒”,左戳右戳,灭了不知凡几的虱子,摸摸肚子,似乎又有些饿了,南宫秀川叹息着揪了几根草叼在嘴里,嚷嚷道:
“背完了没有?本宫肚子饿了。”
千亦没理,他眸光忽然一顿,眉头轻皱起来——背完三分之二的《易理》,剩下三分之一竟全部造了反,字迹从书页上跳了出来,在他眼前载歌载舞……
千亦扭头看了南宫秀川一眼,南宫秀川正在拔草,见千亦看他,问道:“怎么?你背完了?”
千亦摇头。
南宫秀川大怒:“没背完你看我干什么!本宫饿得吃草很好看么?年轻人知不知道体恤一下长辈?!”
无奈,千亦闻声只得回头。
书页上的字没有变安分,一个个闹得更欢,已然“不成字形”。
千亦眸光中泛起思索之光,这背书一事,看似简单,但一要静心,二要于规定的时间内,三要看破这改变字形的阵法,实非易事。
不过,自己初涉阵法,要谈什么破解之道,多半是从现有的基础上来……忽而,千亦记起之前背过内容的一句话来——东方未明,久用功不利,断百停。
抬头望了望天空,千亦轻轻呼出一口气,将书页合上,在心中默数一百停时间,再一翻书——
旁边南宫秀川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小子,算你过关,不用背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