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寻烟还没说话,姬从良却先火了:“杜子腾,你什么意思!这是本少先看上的,你不能就这么抢了!你不是喜欢什么毒虫毒草吗?一梦江城这么大,说不定就有你想要的,你不去找那些东西,跟本少争一个女人算什么?!……”
杜子腾没有理会姬从良的暴跳如雷,他看着雨寻烟,声音就如毒蛇一般冰冷没有温度,平静的重复道:“把衣服脱了。”
简单却不容置疑。
雨寻烟没动。
微风撩起几许青丝,倾洒在握剑的手中。
然而本该在杜子腾说话前就劈出的剑,却没有动。
夜色缠绕在剑上,开始如散落的丝绸从剑刃滑落,渐渐露出如湖水般的湛蓝。
忽然,长剑一震,反插入地,雨寻烟一口逆血喷出,半跪在地上。鲜红绽开在枯叶。
雨寻烟此时的状态极为糟糕。
不但如众人揣测的一般受了伤,施了秘法,为了救小微微,她还硬生生压住伤势,方才一式苍黄剑夜雨,几乎耗尽鼎力,此际油尽灯枯,伤势爆发,连剑也拿不动了。
“姐姐!”
小微微一声惊呼,赶紧去扶姐姐,然而她的情况也好不了太多,惊呼直接震动伤口,几乎又吐了血。
两个女孩萎顿在地,被众人冷笑着围在中间,像两只小猫陷入虎狼的包围中,孤零零的。
杜子腾冰冷的目光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俯视着二人,神色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就好像他本就王者,两女本就是爬虫,于是,后者本就应该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你很强。”
过了片刻,杜子腾说了话,不过却是这样出乎意料的一句,但没人反驳,不仅因为杜子腾是杜搬山的儿子,也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但你依旧改变不了身为爬虫的命运。”
杜子腾继续说着:“或许在别人眼中落雨山庄很强,但在我眼中,不过是千山万壑中的一座小土丘。我知道你叫雨寻烟,也知道你为了逃婚来到国院。但很可惜,倘若你不按我说的话做,你不仅进了不了有容国院,还会像凄惨的死在这里。
“或许你觉得愤怒、不公,可你身为爬虫,又哪里有追求公平的资格?即便你再厉害些,也不过是生了翅膀的爬虫而已,焉能高过如我,大鹏神鸾?况且,你还很蠢。
“或许你认为把这群猪猡摆了一道,自己有些聪明,然而事实你不过是自以为是。从你偷袭开始,到引起这群猪猡内斗再,到施展出外强中干的一击,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老实说,即便你受了伤,我出手也不一定能制住你,可你很蠢,本就只比猪聪明那么一点,但你为了救一个连爬虫都算不上的东西,现在你比猪还蠢。”
杜子腾一句一句的说着,不紧不慢,不愠不火,就仿佛陈述事实一样,然而正是这种宣判似的语气,让人最为羞愤。
会为了救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而出手之人,必定是有血性的,而这种人,往往也很骄傲。杜子腾相信只要自己再说一句,雨寻烟就会出手攻击。
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因为尽管后者现在面如金纸,身体虚浮,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可经历过生死的他知道,这时候,往往也是这种人最危险的时候。
“把衣服脱了。”
杜子腾第三次重复,不过这一次不再像之前一样平淡,而是极其的刻薄和轻蔑,“否则,我想某只猪猡会愿意效劳。”
“猪猡”自然指的是姬从良,然而形容毫不过分。
杜子腾一手祸水东引,姬从良即便看不出,但被骂成猪猡,怎么也该怒拔三丈的他,在看到雨寻烟娇弱如不胜娇羞的水莲花后,竟无论如何也愤怒不起来,反而有种屁颠颠跑过去的冲动。
不过,做了二十年的纨绔,他好歹还算有纨绔的觉悟,知道但凡做事都讲究一个面子,于是一声冷哼,喝道:“杜子腾,算你识相,既然你悬崖勒马,本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微风凛凛的话刚一放出去,下一刻姬从良就变回了流氓,流着口水,笑嘻嘻的往雨寻烟身边凑,一副淫到骨子里的贱容。
旁边一名中年护卫见少爷色迷心窍,连忙拉住后者:“少爷,使不得啊!这妖女极为厉害,只怕此时还留有后手。”
姬从良闻言一震,忽然想起朱逸群凄惨的死相来,顿时被吓得后背发冷,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正要骂杜子腾奸诈。
杜子腾却先冷笑一声:“看来我高估某些猪猡的胆量了,空有一身肉,却只有老鼠的胆子,连对失去反抗能力的蝼蚁也不敢下手。”
一听这话,姬从良就像被踩了猫尾巴一样,一下子蹦来起来,面红耳赤:“姓杜的,你说谁呢?!谁胆小了?本少雄心虎胆,王母娘娘的屁股也敢摸,你算得了什么?……”
然而杜子腾却根本没理会像蚂蚱一样蹦哒的姬从良,他静静起身,向雨寻烟走去,目光落在后者的衣衫上,显然是打算亲自动手了。
姬从良先是一愣,随后一声怪叫,冲上了上去。
“杜子腾,你言而无信,说好让本少动手的!”
姬家护卫见状一阵摇头,心中叫苦不迭,暗把死色鸡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跟上。
姬从良把杜子腾挡在身后,终于松了口气,一回头,正见雨寻烟又吐了口血,柔弱的靠在剑上,似乎一阵风都会把她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