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方壶仙果子,明日是人间小蜜粽,后日又是拿长杆子绑着猪蹄,让他们两人啃。
所以,在没有荀音的那个时空里,他们二人多少次都是七日七夜饿着肚子当蝙蝠。
齐斯玉在升仙台底下大喊:“多谢贤妻。”
温雪言则不知在另一时空,荀音会是他的徒儿,也高喊道:“弟妹你高义!就比这没良心的齐斯玉强!”
荀音笑得开怀,道:“好说好说,待回了方壶山,你们多教我些术法便好!”
齐斯玉冷哼,“我就知道,你做什么都有条件!”
“敢说我了?胆子不小!”荀音拿着长长的头发,绑在竹竿上,对着齐斯玉的鼻子便是一阵搔痒!
齐斯玉又气又笑,直告饶道:“阿音别闹!”
荀音歪头,一副桀骜模样,“为何不闹?我偏要趁人之危。”
温雪言在旁边倒吊如一条大蛆,咕扭咕扭笑得颇为幸灾乐祸,“弟妹,快替我好好治治这小子,看他还敢再去人间多管闲事!”
“赶明儿,我要去人间,把齐斯玉的道观都给他砸了,看谁还敢跟他告状!”
奈何,温雪言一句说笑罢了,那位女子祈愿被齐斯玉托梦皇帝的事,竟因为榜眼郎被示众城门,而传至干里!
一时间,祈愿更是雪片飞来!
那些告状的、祝福的、求财的表文堆满了青霞宫大殿,小仙童连门都推不开!
齐斯玉说是不管,可是,不管的话,那还是齐斯玉吗?
那女子的事只是第一次被天尊得知,又不是第一次齐斯玉干预人世。
他逐渐从三天两头夜里出门,变成了天天夜里出门。
荀音躺在岩舍床榻的内侧,时常被他出门轻微的推门声吵到。
又被他回来时,踢到门槛或撞到桌角的巨响惊醒。
她从不阻拦齐斯玉,只是在他回来后,五感不灵的时候,紧紧抱住他,将手指伸进他头发里,一遍遍摩挲,在他耳边一声声安抚。
告诉他:“有我在啊,郎君不要害怕。”
“没关系,不会磕到桌角了,我看着呢!”
“你怎么不叫我呢?我跟你一道去。”
“斯玉,安心睡吧,不会有人来欺负你了,你保护苍生,我来保护你!”
“这次不求回报!不要钱的!”
齐斯玉不知道能不能听得见,反而每一次,都把头埋在她怀里,埋得更深。
或者,他会去亲吻荀音,证明他还没死,证明那人不会推开她,她不会嫌恶他又聋又瞎。
有一次,齐斯玉将手搭在荀音胸前,道:“阿音,我不过是一块石头,顽固不化,你又怎么会喜爱我六干年之久?”
荀音轻叹一声,觉得在每一个这样海风拂过窗扉的暗夜里,最脆弱的齐斯玉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她在他后背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圈,把他的头发,都如同绕指柔一样,尽皆缠在自己手指上。
荀音在他耳边道:“你问的这个问题好傻,齐斯玉长得这样好看,又全心全意的喜欢我一个人,六干年又算什么?于我来说,不过须臾。”
齐斯玉摸索着,吻过她的锁骨,在上面烙印一个浅浅的印记,道:“谢谢你,愿意陪我!”
荀音想到她离开家时,背着兔子书包坐上爸爸的自行车后座,母亲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父亲骑着自行车带她离开那个家。
又想到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挑灯读书,在宿舍里听见同学接到的父母电话,不耐烦得嗯哼着。
继而,她又回忆起大年夜里,她被后妈骂出家门,父亲在雪地里塞给她的三百块钱,被她扔在了地上,踩进了皑皑白雪。
她轻轻抚过齐斯玉如画的眉目,道:“我才要谢你,谢你不惧岁月长,撕开时空裂隙,隔干山万水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