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慢慢地沉落到了地平线之后,如血的晚霞染红了天际。
达尔汗,一群苏军士兵正懒散地站在城中的各个要道上。
他们憔悴的脸上写满了倦怠的神色,一双双眼睛已看不到往日那种身为苏联红军的高傲与自信。
那样子,就是刚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了一样,威风扫地。
没错,他们确实是该遭到了一场败仗。
乌兰巴托城破,东北军大胜。
这伙苏军,正是从乌兰巴托撤离到这里的。
一座由蒙古包搭成的简易指挥部里,一个四十岁上下,满脸横肉,细眉毛,三角眼,戴着副金边眼镜的俄罗斯人正来回踱着步子。
他的眼睛里已失去了昔日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与傲慢,发福的肚子不停地起伏着,显得格外的焦躁与颓废。
一件满是灰尘的军大衣上,挂着两条领章。
每一条领章上都镶嵌着两颗金星,正无力地散发着黯淡的光。
这个人,正是刚刚率部从乌兰巴托逃脱的苏联106师师长奥尔辛中将。
他的部队原本有一万八千多人,还装备了五百辆苏联勒紧裤腰带生产的T18坦克和为数不少的大口径火炮。
一开始,他自信满满地以为,凭借按照戈沃罗夫上将的意图构筑的反坦克障碍和雷区,以及自己手上精良的武器能有效地遏制东北军的进攻,并且能完好无损的守住城池。
哪知道,东北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战争刚一打响,就先派出数百架飞机对蒙古境内的苏蒙联军各个据点进行轰炸,直接把机场摧毁,并且把他苦心经营的防御阵地炸得四分五裂。
之后,坦克部队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猛烈进攻,直接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打得手忙脚乱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一团乱麻,没听到一声炮弹的爆炸声就会被吓得心惊肉跳。
情急之下,他不假思索地把宗莫德的一个机械化步兵团调了过来。
这样做,直接使得宗莫德兵力空袭,致使东北军骑兵长驱直入,以微小的代价顺利拿下了宗莫德。
这样一来,乌兰巴托的左翼就完全暴露在了东北军之下。
果然,东北军骑兵借着胜利之威,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纳来后阵地的背后发动奇袭。
纳来后的防线在东北军的骑兵和坦克两面夹击之下,迅速崩溃。
紧接着,东北军两只装甲师击中坦克和火炮,向乌兰巴托的正南面防御阵地发动猛烈的进攻。
在东北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乌兰巴托正南方向的防御阵地很快土崩瓦解。
一万两千多名苏军被全歼,巴克拉少将战死,五百辆坦克全被击毁。
士气大盛的东北军很快攻入了城内。
曾经参与过十月革命的他,本是打算与城池共存亡。
但是,当东北军攻入城中,听到那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和枪炮声时,他有些胆寒了,对死亡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绕着他。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于是,他只好下令让装备陈旧,战术落后的蒙军充当炮灰,同时让自己的一些炮兵进行火力支援,延缓东北军进军的步伐。
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六千名苏军迅速撤离乌兰巴托,来到了达尔罕。
听着呼呼吹来的风和天空中苍鹰的鸣叫声,奥尔辛心中乱得一团糟。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自己手头上只有六千多名士气低落,萎靡不振的残兵败将加上原本驻守在城中的,也只有八千多人,装备的,也都是莫辛纳干手动步枪和少量的机枪,122mm以上的大口径火炮,也只剩下十来门。
而且,城外并没有修筑任何的战壕和防御工事,只是在城头上架设了几挺机枪和几门火炮而已。
在这个一望无垠的平原地带,东北军一旦继续发动进攻的话,自己根本无法守住。
到了那时,只有继续逃跑和当烈士两个选择。
究竟该怎么办?怎么办?”奥尔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抽了几口。
东北军打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吧?毕竟,他们也是人,不是怪物,也需要休息。”
转念一想,他的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于是,他立即下令士兵在城外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加紧修筑战壕、散兵坑、构筑各种掩体和反坦克壕。
同时,他还让士兵赶紧在城中挖掘防空洞。
那个时候还没有发明探测飞机的雷达,他真的不知道,东北军的飞机什么时候会突然飞到他的头顶上投下炸弹。
他的心,已经彻底地慌乱了。
左思右想,他拿起话筒,疯狂地摇起了一个号码。
谁呀?”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很有上位者威严的声音。
戈沃罗夫上将,我是奥尔辛,现在,东北军已经攻陷了乌兰巴托,我军损失一万两千余人,五百辆坦克全都被打废,巴克拉少将也已经壮烈战死,我已经率领麾下的余部退守达尔汗,接下来该怎么做,请首长指示?”
奥尔辛心急火燎地说着,活像一个零花钱花光了,正急着向父母索要的小孩。
你说什么?”戈沃罗夫阴冷的声音穿过话筒,仿佛幽灵般飘入奥尔辛的耳际。
电话的另一端,一袭苏军上将正装的戈沃罗夫愣愣地站着,原本英武刚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愤怒,嘴角边上的小胡子也不安地跳动了起来。
他苦心经营的防线,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被东北军势如破竹般的瓦解,这是他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