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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亚伦身处于纳维亚边国的北郊,这里被叫做“半城”,按字面意思,这里的城市只剩下了一半,是一座无人的死城。
第一次见到这场面的人会感到触目惊心,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前所有的房屋楼层都被掀开,露出内部的残垣断壁,而屋顶和天花板不翼而飞,仿佛一柄长达十几公里的长刀横向劈过,二层楼以上的部分部升空而起,在空中化为齑粉。
地面到处是废墟和碎石块,连一条完好的小路都不剩下,陈亚伦在一座倾倒的平房墙壁攀爬而上,从二楼进入室内,再从窗户翻到另一边的街区。
“医院大概在东南,东南……”
这个地方一片死寂,整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东郊回收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被遗弃的垃圾。
但对陈亚伦来说,垃圾就是宝藏,他所面对的是一整座城的宝库。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确定医院的位置,一个红十字立牌翻到在半塌的医院大楼门口,特别像是禁止入内的“X”字。
街道两旁没有一扇完好的窗户,黑漆漆的窗口像是一双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在注视着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一张保存完好的报纸被压在路旁的石板下,陈亚伦撕下边角掸去灰尘,显示出“2457年纳维亚晚报”的字样。
关于“半城”,陈亚伦知道得很少,听说早在30年前已经成目前这般模样。
政府对此三缄其口,起初安排了大量救援工作,后来发现压根没有幸存者,救援被搁置,半城外也竖立起围墙,派人看守,防止市民进入。
久而久之,这里变成了市民口中的禁区,很多孩童小时听过的怪异传说都以半城作为蓝本。
也有很多人猜测半城是遭遇其他国家某种“尖端武器”的袭击,正巧纳维亚从那时被卷入塔克拉玛星的战争漩涡中。
战争持续到了现在,郊区村庄的大量青壮年被招募登上前线,再也没有回来。
“到了。”
翻过一堆又一堆的废墟,陈亚伦总算来到医院的正门,好在他有回收站翻垃圾山的锻炼,还不至于太吃力。
吱呀——
陈亚伦推开腐朽的大门,发出刺耳的响声,灰尘被惊醒飞舞起来,阳光透进来,照出一道灰墙。
挥手打散灰尘,陈亚伦捂住口鼻走入。
咔!
突然的声音响起,他低头,一根针管被他踩碎了。
这一声令陈亚伦高度紧张,从进入半城后,他总有被人暗中窥视的错觉。
导诊台、收费处、问诊大厅、取药窗口、急诊室、照射室……一楼的空间很大,关联着数个房间,除了空无一人,和正常的医院别无两样。
他进入急诊室,翻找了一圈,除了手术刀和纱布,只有几只用空的血浆袋,地面留着暗黑色的血液凝块。
没找到体温计,陈亚伦本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原则,把手术刀和纱布都收进了蛇皮袋,还不忘顺走几瓶医用酒精。
他又到取药窗口溜达了一圈,陈列柜上留着不少药品,可惜他用物品鉴定一一查看,药都过期了。
上到二楼,走廊两边是各种科室,皮肤科、消化内科、呼吸科、生殖科……看上去和地球的医院一个模样。
科室中心是一处护士站,两件泛黄的护士服挂在墙上,陈亚伦翻了翻就诊日志,内容停留在30年前,这里的时光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护士站背后是医疗器械管理处,陈亚伦快步走过,忽然面露失望。
管理处的天花板上开了口,沉重的石块砸到一只储存柜,里面的器材部报废。仅存的另一只储存柜,柜门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陈亚伦蹲下身去,储存柜前有一双异常清晰的脚印,似乎是刚刚留下的。
“有人来过?”
楼下传来一阵响动,像是金属架子翻倒的声音,在这冰冷死寂的世界,这声音如同轰鸣的雷声。
陈亚伦浑身一震,直奔向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在靠近照射室的走道旁,一个身影急促地往外跑去。
“站住!”
那人想离开医院,正好经过楼梯,陈亚伦从二楼几个箭步冲下来,扑倒了正要逃走的人影。
被压在身下的人奋力挣扎,像只发狂的野兽,大力地左右晃动,想把身上的人甩下去。
陈亚伦抓住他的手反绞背后,却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干瘦如柴,手指发黑,指尖中还带有几丝血色。
对方的力气大得吓人,他拧过上半身朝向陈亚伦龇牙,眼睛藏在长长的乱发下,牙齿却凌乱却尖利,从齿间发出野兽般嘶吼的叫声。
陈亚伦一晃神,对方挣脱束缚,直接手脚并用爬出了医院大门,几下跳跃,彻底消失了。
“那到底是人还是怪物?”陈亚伦惊魂未定。
“小伦?”某个熟悉的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
陈亚伦一愣,发现医院大厅还站着一个人。
“阿斗?”
真是够巧的,遇到的不是生人,是背生雄肌的阿斗。
“刚才那个是什么?”陈亚伦问。
“我也不知道,”阿斗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形状和怪物的指尖完对得上。“突然从病床底下跳起来,挠了我一下就跑。”
“看起来不像是从城区来的,难道它一直就待在半城内?不是说半城没有任何生物吗?”
“这都过去30年了,半城究竟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阿斗手掌中满是鲜血,伤口发黑,那玩意的手指里说不定有什么感染物质。
“别动,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