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唐昭昭将午膳端到床榻边上。
才过一个晚上,淮策的寿命再一次缩短。
而今,他已然不能再下床榻自己行走了。
唐昭昭拿调羹的手都在颤抖。
淮策没什么胃口。
他费力起身,在唐昭昭的帮助下,靠在枕头上。
缓缓道:“我这条命,本就是偷来的,如今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我本以为,我将孤独一生,苟活至今,糖糖,遇见你,是我的幸事。”
“可惜——”
后面的话,淮策没说出口。
唐昭昭捂住了他的嘴巴,“没有可惜,哥哥很快就回来了,只要他将南疆母亲河水带来,你就有救了。”
“淮策,你必须要好好活着!”
冰凉的手握住唐昭昭的手。
淮策慢慢道,“好,为了你,我努力活下去。”
唐昭昭听不得淮策说这种话。
百年前,他为了赵家的江山而活。
如今,他还要为了她活。
唐昭昭眼前的视线已经因为蓄了太多泪水而模糊。
她哽咽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不是为了别人活在这个世上的,你可以为了自己而活。”
淮策慌忙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可你不是别人。”
***
当日下午,去南疆取母亲河水的唐烨终于回来了。
同唐烨一起回来的,还有南疆的几位长老。
打头的那位长老,便是当初取走淮策血的那人。
进门瞧见淮策以后,南疆的几位长老吓了一跳。
他们来不及多解释,面容严峻地将跟来的唐烨同唐昭昭赶出卧房。
唐昭昭不敢离开。
她蹲在卧房门口,从天亮等到天黑。
再从月落等到日出。
紧闭的卧房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
唐昭昭连忙跑上前去,扯着南疆长老问道,“淮策怎么样了!”
南疆长老顶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黑眼圈。
撇撇嘴。
他们这几日没日没夜往京城赶。
昨日又熬了整整一宿。
这小家伙竟然只关切里面躺着的那个人。
看着唐昭昭焦急的眼神,南疆长老没好气道:“有老夫在,他死不了。”
南疆长老自信的语气,让唐昭昭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她立刻冲进卧房里去。
淮策正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榻上。
唐昭昭轻手轻脚走上前,慢慢坐在床榻边上,认真看着他。
她发现,淮策似乎比昨日,年轻了一些。
正如此想着,身旁突然多出一道声音。
“淮策如今这般模样,是他体内的蛊虫在作怪。”
唐昭昭抬头看过去。
是那位给她送蛊虫当见面礼的南疆长老。
此刻卧房中只有他们三个人。
瞧见唐昭昭眼中的疑惑之色,南疆长老解释道:
“他体内的蛊虫,靠吸食他体内的怨恨而活。”
“只要蛊虫不灭,他便不死。”
唐昭昭转头看向淮策。
所以,这便是他能活下百年的原因吗?
“而今,淮策体内的怨恨之气已经不足以让蛊虫活下去,蛊虫便开始吸食他的寿命精血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