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贵与贱</p>
西北是没有土豆的。甚至整个大齐都没有土豆。越王来了西北之后，西北百姓第一次知道了土豆这种作物。</p>
一开始，越王府拿出种子，说此物是马铃薯，众人只觉得拗口。也误会了。</p>
大齐几种常见粮，稻麦粟黍菽。说马铃薯，百姓便以为是黍的一种。越王府为避免百姓误会，便对外说是土豆。</p>
结果百姓听说结的果是长在地里的，又把它叫地豆。更觉亲切，于是叫开。</p>
现在地豆它可以挖了。</p>
地豆的开挖先从各城卫营开始。越王府通知下到卫营，卫营军需处便开始准备，就近采买各种箩筐麻袋，各种采收农具。采收那天，一早的实训结束，卫营指挥使便领着众士卒下了地。</p>
而收到消息的家眷也携家带口早早到卫营来帮忙。</p>
卫营的军田满满登登全是人。</p>
地豆啊，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且它长在地里，不掏一掏，不知道在地里长势如何。从上到下都悬着心。</p>
除了赶来帮忙的家眷，也有借口帮衬，赶来看热闹的村人。</p>
因为种子太少，西北并不是各城都有种。</p>
听说产量极高，各村各镇都等着看结果，准备订种子。</p>
“开挖。”</p>
卫营指挥使一声令下，地里都动了起来。</p>
“好大！”一串地豆被士兵从藤上揪了出来，藤上结结实实长了十来个地豆。大大小小，挤挤挨挨在一处。大的有成人拳头两个大，小的也有三四指。</p>
大的揪下在手里掂一掂，“这一个得有两三斤！”</p>
小的，“也有半两一两！”</p>
这一串就够一家人吃一顿了！</p>
“地里还有！”一串藤上没揪完，地里还落了两三个。心急的孩子忙下手去掏，掏出两三个，抓在手里举高给大人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p>
“快挖，没准还有更大的！”</p>
挖地豆的热情高涨。地里不时听到这里一句，“我这个大。”那边紧着传来，“我这个更大，怕是有三斤！”</p>
卫营指挥使笑得见牙不见眼。才挖了一分地不到，就堆成一小山。这要是挖完，还怕土兵们吃不饱饭吗？</p>
还嫌大伙挖得太慢，把裤腿卷吧卷吧也跟着下了地。</p>
越王府这边，赵广渊也带着长至到了函谷城外军田。</p>
父子俩对土豆并不陌生。俩人都爱吃土豆，长至更是喜欢，平时最喜欢吃薯片薯条，要不是林照夏拘着，能把薯片薯条当饭吃。</p>
父子俩也跟着士兵们下地挖土豆，被各处不时哇哇称奇的声音感染，越挖越起劲。</p>
到中午，函谷城军田里，各处都堆起大大小小的地豆山。</p>
派人拿去称一称……</p>
“王爷，这一亩竟有十五石！”</p>
“竟有十五石？”围在周围等着看产量的方胜等将领，一脸的不敢置信。</p>
十五石！竟有十五石！十五石是什么概念，就是皇庄里，精心呵护的皇田，一亩上田产粮也不到四石！</p>
他们方才都跟着挖，已是大至估算这产量只怕不会少，没想到竟有十五石！</p>
赵广渊皱了皱眉头。这产量他并不是很满意。</p>
一石一百二十斤，十五石，也不过是一千八百斤。在夏儿那边，一亩高产土豆，能达上万斤。就算不施农药，不撒化肥的有机土豆，亩产也有两千斤以上。</p>
函谷城军田，今年因牲畜多，肥料充足，第一季种，伺候得极为精心，却只有十五石。</p>
在各卫营，肥料不如函谷城，只怕没有十五石。而百姓们更是无处收集肥料，只靠家畜农家肥，只怕产量更低。</p>
“王爷是对产量不满意？”方胜见越王没有说话，簇着眉，凑近问了句。</p>
长至看了父亲一眼，笑着回方胜道，“我爹只怕是不满意的。函谷城军田今年伺候的很精心，施肥只多不少。原本我们以为会有二十石的。”</p>
二十石！</p>
众将张大了嘴巴。十五石他们都惊为天人了，王爷还肖想二十石！</p>
众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p>
“许是第一年种，可能不熟悉，没准下一季种产量会更高呢。”方胜笑呵呵地安慰。</p>
除非有科技狠活，不然只怕是难。长至笑了笑，看向父亲。</p>
赵广渊回神，扫了众将一眼，“这产量虽不如本王预期，不过比之别的，亦是大大有余。”</p>
众将纷纷点头，连一旁伺候军田的士卒都跟着偷偷松了口气。就这产量，他们都等着王爷厚赏了，结果王爷竟然不满意。</p>
“你们伺候军田有功，一会到军需处领赏。”赵广渊扫了负责军田的几个士兵一眼。</p>
“多谢王爷！”</p>
众将见越王脸上表情轻松起来，也跟着拍起马屁，夸越王不知何处找来的种子，竟如此高产，夸口不断，“咱们这些大老粗也没吃过这等好东西，不知是什么味道。”</p>
赵广渊想了想，命军中伙夫，“一会抬几筐到伙房，做几道菜，让大伙尝尝。”</p>
“是。”</p>
中午的饭食，众将跟着越王在营房用的。</p>
越王府的厨子教军营的伙夫做了二十几道土豆做的菜。桌上摆了个满满当当，主菜皆为土豆，名副其实的土豆宴。有荦有素，有羹有汤，蒸煮炖炒煎烤炸凉拌，每一样都是大伙未曾见过的。</p>
油汪汪，量还大。且土豆既是蔬菜又是主食，那是绝对的管饱。</p>
众将吃得又是新鲜又是满足。</p>
“这地豆炖肉，好吃。还不腻。”</p>
“这地豆炒的菜也好吃。”</p>
“这炸地豆丸也挺好吃。沾着糖桨，还拉丝呢，我家孩子一定喜欢。”</p>
每人都有喜欢的菜，但无一例外，这地豆得了众人的接纳，极为喜欢。“这做军粮携带还方便，野外休整，扔一两颗到火堆里煨一煨，略等等，扒拉出来就能吃。不费事。”</p>
“只不知好不好保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