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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卡文迪许实验室的主任卢瑟福坐镇,这个小空间里的指挥权,当然就落不到陈慕武身上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指挥的,这个粒子加速器小组,名义上是卢瑟福把权力下放,程由陈慕武领导。
可基本上,都是由赵忠尧和考克罗夫特这两个人忙前忙后,从设计到采购再到施工。
陈慕武和奥本海默都是偶尔来这边转一转,这俩人能帮上的地方实在有限。
当然起电机能最终建成,还少不了泡利的功劳。
多亏了他这段时间里安安分分地留在欧洲大陆,没到剑桥大学参观访问,及时度假,目的地也没有选择连英国本土。
卢瑟福唯一的指挥,只是叮嘱赵忠尧和考克罗夫特两个人,把电荷传送带安装到起电机上时,一定要小心翼翼,切勿对这台来之不易的机器造成任何破坏。
他的这些话,完是老生常谈。
卢瑟福很看重粒子加速器的功能,期望能在上面发现原子核中的那个电中性粒子不假。
但对赵忠尧和考克罗夫特两个人来说,这台起电机比什么都珍贵,在他们的心里,粒子加速器的地位只会比卢瑟福更高,仅次于自己的命根子了。
这两个人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安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翼翼呢?
房间内的安装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视察了一圈之后,卢瑟福站在门外露天处,一袋一袋地抽着烟,不发一言。
陈慕武站在离他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他的内心中也很在意这个粒子加速器能否成功,心里的紧张和忐忑,一点儿都不比和这台机器有关联的其他几个人少。
即使之前他做了那么多次实验,没有一次失败过,也完不能抵消他现在的焦虑情绪。
造大型机器和做实验是完不一样的,虽然都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原理,但是外在的影响因素却变得更多了。
而且此前,陈慕武在造大型机器上的成功率,是百分之零。
他1924年就请卢瑟福帮忙申请过电子显微镜的专利,可是两年过去了,因为种种原因,电子显微镜这个庞然大物还是只存在于设计蓝图里。
再者说,卡文迪许实验室对电子显微镜的需求程度,远不及粒子加速器这样强烈。
纵使电子显微镜和普通的显微镜相比,放大倍数提升得很明显,但终究也看不到原子里面的内部结构,找不到卢瑟福想要寻找的那种电中性粒子。
这就导致了实验室对电子显微镜催得不像粒子加速器这么紧,其问世时间也就依然遥遥无期。
陈慕武都已经站在树荫下面打了一套太极拳,房间的门终于再次打开,考克罗夫特和赵忠尧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先生,考克罗夫特先生,怎么样,怎么样?”
卢瑟福比陈慕武更心急,他叼着烟斗就冲了上去。
“主任,一切都很完美,起电机这下是彻底组装成功,已经能算是完体了。”
光是组装成功还不够,接下来就要测试这个起电机的电压,能不能达到设计的那个数值。
赵忠尧的设计电势差是一百五十万伏特,陈慕武觉得能达到其三分之二的水平,只要能突破六位数就算成功。
汽车仪表盘的码表上,还都标注速度能超过二百呢。
到高速上胆敢超速到一百六,被电子眼拍到就要罚死你!
众人来到旁边的办公室里,换好了绝缘防静电的防护衣服和防护鞋。
然后再通过一道小门,来到了起电机所在的这间屋子。
“好了,赵先生,考克罗夫特先生,让我们来试试看,这个凝聚了众人这么长时间心血的大家伙,效果究竟怎么样吧!”
发号施令的活轮不到陈慕武,动手操作的活同样也轮不到他。
他只需要乖乖地当个吉祥物,站在一旁就好。
卢瑟福说完话,考克罗夫特就按下了电源开关。
电动机的轮轴旋转,带东西传送带缓缓移动。
同时接通的一个直流电源,也不断通过电刷,从传送带上剥夺着电子,从而让上面带上正电荷。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大家都像陈慕武一样,吉祥物式地站在房间里的安地带,静静地看着起电机上唯一一处能可视运转的部分。
不知道别人心中有何感想,反正陈慕武心中只有盼望着这条传送带千万别卡壳,也别绷得太紧突然断裂。
约莫过了有个七八分钟,赵忠尧准备进行下一步操作。
按照之前的计算,这个时间足够让球形电极上的电荷达到饱和状态,也就是说电荷从上球形电极上面流失到空气中的速度,和传送带把电荷输送到电极上的速度相同,从而达到平衡状态。
接下来当然是测电压,成败也在此一举。
如果真能在这个起电机上得到百万伏特级别的高压,那么用它来加速带电粒子,就再也没有什么衔橛之虞了。
当然,对于百万伏特的高压,测量球形电极上具体的电压数值,肯定不能再用中学物理实验课上用到的那种黑匣子式电压表。
且不论现在想要造一块量程在百万伏特级别的电压表有多困难多不现实,单说用那种连接球形电极、电压表和大地的方式,虽然能测电压,但也能让球形电极上来之不易积攒下的电荷,在一瞬间就能通过回路,转移到大地当中去。
尘归尘,土归土,还没加速粒子,却先把电压表给加速了一遍。
所以赵忠尧使用的检测方法是,用一根探针在不接触球形电极的情况下,测量电极附近的静电场强度,然后通过数值计算,得到电极上的具体电压。
为了保险起见,他测量了多组数据并记录下来,然后和考克罗夫特比划了个手势,让他把运转中的机器停了下来。
数据已经到手,即便再让起电机转下去,做的也都是无用功。
众人再次回到旁边那间办公室,换掉防护服,满头大汗的卢瑟福,深深地呼出来了一口气。
他在那个房间里,一直都是屏息凝神,心情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机器,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又赶上夏天天气热,困在不怎么透风的防护服里,每个人都不舒服。
赵忠尧、奥本海默和考克罗夫特,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份刚刚测得的数据,把它们带入到早就誊抄在纸上的公式,分头并进地计算着结果。
虽然机器都已经处在停机的状态,卢瑟福肚子里悬着的那颗心却没有下降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