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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是淌着月色回到的尉府。

如今他和阿娘被父亲赶出来，只能在这里落脚。

其实外祖父起初也是不愿的，甚至在最开始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是后来父亲来了一趟，外祖父才让他们进了家门，好脸色倒是没有多少，只是将他们留在后院偏僻的宅子里不管不顾罢了。

他没有先进屋子，反倒是去寻了熬药的丫鬟，将熬药的活计接了过来。

对错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

侍疾是他应该做的。

他看着咕噜咕噜冒出药罐的汤汁，疲惫地叹了口气，而后拿着湿布将药罐端了下来，尝了一口后，倒出放在托盘上，端起望着江尉氏的屋子去。

江尉氏的屋子炭火还燃得很旺，江凌没呆一会，额头上就浸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倒没想到你和顾嬷嬷一同回来。”

江尉氏脸色蜡黄，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她咳了两下缓着气，“想着让她给你寻几块新料子做春衣，她拿回来的，你可有喜欢的？”

“孩儿挑过了。”江凌默不作声地将托盘递给站在一旁的顾嬷嬷，“阿娘好好养病便好，这些不需要担心。”

他到底还是没要了顾嬷嬷的命。

心病还须心药医。

江锦就是阿娘的心病，总归阿娘下不来床，撒一两个谎，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有顾嬷嬷在，这个谎撒得才圆满。

他手里的钱，都是祖母先前给他的。

如此这一闹，已然不多了。

他哪还敢再去花钱买料子？省一些钱给阿娘看病拿药才是真格的。

“阿娘怎么会不担心你，因为我你连今年的县试都没去上，家里有顾嬷嬷，你不用太担心我，还是早日回书院吧。”

家里点头算是答应了。

离开前，他给了顾嬷嬷一个眼色，随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无形中的重担将他所有的天真都压垮了，他出门抬头看着白玉盘似的月亮。

书院吗？

李来的一封信，搅得整个书院掀起了轩然大波。

书院里的学生，包括教职员都没有想到当初的作弊事件，在沉淀了那么久后会迎来真相。

信件内容很简单。

写清楚了李来是因为姐姐的原因，才答应姜嬷嬷做出作弊污蔑的事，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和对江锦的抱歉。

众学子哗然，都觉得江锦是太可怜了，平白遭了这么久的白眼和怀疑。

一个嬷嬷若是没有主人家的授意，纵然是不敢做出此等事的。

可怜了江锦，孤儿寡母寄居人下，样样受限，连入仕这么重要的事都要掺和一脚，年关的时候还将人赶了出来。

有那当初起哄过的，脸烧得通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同时还得骂一句老夫人有病。

真不知道她是不想让江锦出头，还是不想让江锦的风头压过她的孙子！

提到老夫人，学子们又难免想到了江凌。

江凌是真的不知道吗？

有同考场的说，江锦当初被污蔑，江凌没有说一句话。

又有人冒出来，说文会上江凌起哄让江锦难堪。

他们说的是事实。

那些原本站江凌的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一时间，江锦和江凌的处境对调。

质疑，偏见，疏远在等待着他。

也不知江凌回到书院时能不能顶得住这些流言蜚语。

这阵风当然也吹到了魏有黎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