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平二年,冬
江锦窝在床上,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打了个漩。
她醒了有一会。
许是头昏脑涨的,一时竟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
察觉到门帘处有响动,
她扭着僵硬的脖子转过去,就见着一个羸弱的女人手里端着汤药惊喜地奔来。
“锦哥,你醒了!”
江锦喉咙地颤着的“阿娘”两个字,不敢相信为护她而惨死的阿娘竟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她呆愣地顺着女人的力道支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寡淡的面容。
“快趁热将药喝了。”江林氏低头舀着汤药,“虽是按照青山的脉象开的药,但他将你从水里捞上来也受了凉,所以这药大抵也是对症的。”
她说着眼眶就泛了红,“都怪你死鬼爹,好好的姑娘非要装小子,如今病了连大夫都看不成,竟要人去替。”
“阿娘……”
江锦又不真切地喊了声,顺从地接过药灌了下去。
酸苦的药,从喉咙里滚烫地往下温暖了整个身子,也让她打了个激灵。
“不说这个了。”江林氏吸着鼻子,夺过空碗,“省得让你婶婶听见,回主家的事可不能出差错。”
回主家?
难道……自己是重来了一世!?
江锦呆愣了一瞬。
前世哥哥突然丧命,父亲便被贬谪到了南方的偏僻小镇,不久父亲病逝,阿娘便带着她寄居到了远房叔叔家。
叔叔虽是好心,但常年不在家中,婶婶对于她们母女两个说不上多照顾。
这么多年靠着阿娘的刺绣和抄书过活。
清苦安稳的日子一直过到十二岁,主家靖远伯府突然找上门,原是为了家里不学无术的世子寻伴读,考科举。
而她却在不久后落水,留下伤病不说,阿娘又被辱了清白……
江锦捂着胸口控制不住地咳嗽,咳得双目猩红。
若皆是意外,那也太巧了点!
“怎么了这是!”江林氏慌得白了脸,忙起身拍着江锦的背,“你若是不愿,阿娘也依你的……”
不回主家,岂不是顺了别人的意?
江锦猛地抱住她直摇头,哑着嗓子,“阿娘,我要去,我要月中折桂,我要位极人臣。”
“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她在对阿娘说,也是在对自己。
“阿娘可以保护好自己。”江林氏“噗呲”笑了,温柔地帮江锦顺气,“倒是你,十年苦读可是那么容易的?而且你的身份……”
“阿娘莫要担心,儿有办法的。”
“好呀,那娘后日去庙里,可是要跟菩萨多求个金榜题名了。”
江林氏只当江锦说的是玩笑话,毕竟孩子什么性格她知道。
瞒着她,
她也都知道。
平日里是个混的,虽通文雅又写得一手好字,但四书五经是一点没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