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却怎么也叫不应,呼吸急促、牙关紧咬,仿佛昏迷过去了。
外面车夫抱着魏诚进来了:“陆大人,这雨可真大……这!贵夫人这是怎么了?”
陆淇神色焦急地接过魏诚,放在外间自己的榻上,转头吩咐车夫:“快去请大夫!”
“是!”
点了灯,陆淇把陈银儿抗到了里间的小床上,又打了盆水来,给她擦拭脸上的汗。
看着陈银儿的病容,陆淇忽的想起了曾经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除夕、元宵,清明、端午。天南地北,无论走到哪里,姑嫂两人总是祸福相依。
就像她说过的那样,两个人在一起,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可是因为进了朝廷,每天的事情太多、太忙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如此疏忽了她,陆淇自责地紧紧握住陈银儿的手。
此时大部分医馆早已经关门,车夫去了一刻钟,只请回来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大夫。
大夫来了也没问病情,也没检查陈银儿的饮食,只是号了号脉,便写下一张方子,拿着二十两的诊金冒雨离开了。
陆淇还在疑惑,治这个病难道很简单吗?
细细看了看方子,脸色才变了。
那张方子上的药物不多,但是每样要么价值不菲,要么难以寻觅,要想配齐必然要费一番大功夫。
但无论如何,陆淇也一定要救她!如果用这些药就能救陈银儿的命,别说天上下雨,就算天上下刀子,陆淇也要去买药!
陆淇对魏诚拱拱手:“我们马上去抓药,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看家了。”
“我一定尽我所能。”魏诚靠在榻上,像个小大人似的行礼。
陆淇背起陈银儿上了车。
帘外暴雨敲打着窗椽,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马车前亮着一盏小灯笼,火光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陆淇在车厢中抱着陈银儿,经过一路的颠簸,她的脉搏越加细微。
马蹄声停,车夫的声音隔着雨帘传进来,显得模糊不清:“大人,张记药房就在这,可是此时已经关门打烊了。”
陆淇把陈银儿轻轻放下,盖上条毯子,便迅速下了车。
车夫连忙上来打伞。
可这时候打伞哪有什么用呀?横风横雨没几秒钟就把人浇了个透。
陆淇上前拍门,一边喊:“快开门!快开门!”
拍了五六下,屋里才有人应声:“谁啊?”
“在下陆筠,为妻求药!”
前阵子拜说书人所赐,陆淇的名字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那门里传来惊讶的“诶?”,便听见门闩移动的声音。
门开了,露出张苍老的脸来,上下打量两眼:“你是陆筠?火龙烧江的陆筠?”
“就是我!”
陆淇身上虽然湿透,但还穿着觐见皇帝的官服,腰间插着笏板,可信度极高:“我妻陈氏得了急病,大夫开了个方子,敢问您这儿可有这些药材?”
那人忙接过去一看:“嘶……这药方开得偏僻啊!我找找吧。”
经过一场翻箱倒柜,终于搜寻出两味药材来:“只有这些了。”
陆淇有些失望,但好在京城也不止一家药铺子。
车夫载着陆淇,跑遍了京城里外、大街小巷,终于凑齐所有药材,回到家中煎成药汤,喂给陈银儿服下。
此时已是丑末寅初,骤雨初歇。
坐在床头,陆淇摸着陈银儿的脉搏,服药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为什么看她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的意思?
“咳咳咳……”
昏迷中的陈银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陆淇忙把她侧过身,却见从她口角淌出一丝鲜血来!
外间堂上正坐着打瞌睡的车夫,陆淇上前把他摇醒:
“刚才开药的大夫,你是从哪儿请来的?”
车夫正迷迷瞪瞪:“大夫?从医馆门口拉来的,我问他是不是大夫,他说是,我便叫他上车了。”
陆淇懊恼地一跺脚:“这样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大夫啊!要是耽误了娘子治病,岂不是……”
那车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忙站起来:“这这,陆大人,小的这罪过大了……”
“行了,赶紧再找大夫吧!”
现在不是讨论谁负责任的时候,陆淇一挥手,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如果此时是白天,陆淇肯定已经进宫求太子调拨太医了。
可现在正是半夜,等值守太监报给朱厚照知道,只怕天都要亮了!
魏诚正在榻上安静地睡着,陆淇忽然想起一位大夫来,当机立断:“我知道该找谁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