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偏过头,简方亮看到两个人正在冷漠地打量着自己,其中一人穿着东厂的服饰,另一个则是锦衣卫的飞鱼服!
“呃”下意识地想发出一声惊呼,刚刚清醒时的大脑空白此时已经被许多记忆灌满,他想起来自己是谁,做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看着惊恐瞬间布满面孔的简方亮,柳新觉得甚是有趣,此人从刚刚想要清醒就被时刻盯在这的东厂番役发现,第一时间禀报给了原东祥。
当原东祥和柳新来到这里的时候,简方亮刚刚清醒,但是当时他还处于一种昏迷了一日一夜后的混沌状态,眼睛似乎也不能视物。等待片刻,当他转头看向两人时,眼中的迷茫,清醒,呆滞,惊恐等神色泾渭分明的接连变化,让柳新感受到了情绪的神奇。
“简方亮!”原东祥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
“你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简方亮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浑身虚弱无力,加上胸口不断加重的疼痛感让他无法动弹。
原东祥冷笑一声,道:“这里是东厂!你做的事情已经败露!”
“啊!”简方亮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随后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原东祥冷哼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对柳新说道:“人已经醒了,但是问询犯人这件事,我并不擅长,不知道柳百户是否精于此道?”
柳新摇了摇头,开玩笑,他只是个新手锦衣卫,连锦衣卫的内部条例都还没背清楚,怎么可能会询问犯人这种高等级的技能。
原东祥哦了一声,然后吩咐身后的东厂番役,让他去寻一人来。
原东祥回来接着道:“刚刚我们来得太急了,应该先叫上他的。”
柳新疑惑的问:“谁?”
原东祥道:“术业有专攻,刑讯一道上的大成者!”
片刻功夫后,一个看着瘦弱矮小,年轻书生模样的人走进了房间。
柳新看去,此人穿着东厂的百户服装,虽然脸庞消瘦,但双眸凝锐,似能看破人心。
“原原千户,你寻我所为何事?”
这位东厂百户除却眼神锋芒毕露,其他举止形态却如同一个文弱书生一般,不仅向原千户恭恭敬敬地行礼,还对一旁的柳新鞠了一躬,然后头便没有抬起来过。
“见过见过这位锦衣卫百户。”
柳新将有些疑惑的目光投向原东祥。
这人啥情况?
原东祥接收到了柳新的目光询问,但是没有回答,反而介绍道:
“匡怀志,东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理刑百户,提督大人最青睐的年轻人!怀志,这位是锦衣卫的柳新柳百户。”
最年轻的理刑百户?
柳新知道东厂的组织架构和锦衣卫并不相同,东厂在帝都之中,提督之下便是掌刑千户,行捉拿缉私之职,算得上是一人之下,因此在职权等级上和锦衣卫指挥同知是一个层次。
而掌刑千户下,便只有一个理刑百户,行明正典刑之职。
按照这个职务来讲,刑讯问供的确是对方的能力范围。
但是刑讯问供的人不应该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那种角色么,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书生似得人物,能有啥用,犯人见了就不会害怕,甚至还会心生挑逗之心。
刚刚柳新就在心底一瞬间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毕竟匡怀志瘦瘦小小的,比柳新足足矮了一个头,去掉身上那套东厂百户的服饰,活脱脱就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原东祥似是看出了柳新眼中深藏着的质疑,他只是淡淡地对匡怀志说道:“这个人是重犯,但却不是主谋,我们需要他供出主谋来。”
匡怀志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简方亮,后者此时竟也在观察这里,两者目光交汇,匡怀志立即将头缩了回去,继续低着头。
柳新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就这样当着犯人的面大喇喇的商量,真的好吗?
而且这位少年连和简方亮这种手无缚鸡之力且已经重伤的文弱书生对视都不敢,还怎么刑讯?
原东祥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对匡怀志有着很大的信心。
“怀志,我只给你一刻时间,可否?”
“嗯嗯,原千户定下时间就好,我会我会办到的!”
“好!”
原东祥真的非常信任这位小小少年,直接将柳新拉出了房间,关上房门。
隔着一扇门,门后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就连对话的声音都没有。
“那小匡百户真的能问出来?简方亮虽然是个书生,但毕竟也是在官场混迹多年,文弱归文弱,但不要小看一个官油子的狡诈!”相较于原东祥一脸自信的神情,柳新就没那么乐观了。
“放心,怀志身负异能,刑讯方面,基本上没人能躲过他的问询。在这方面,他是东厂魁首,就连提督大人都多次夸赞!”原东祥微笑着答道。
听到米雨松都夸赞匡怀志,柳新突然多了一丝期待,难道这小子真的拥有和他的长相气质截然不同的能力?
“怀志只是有些畏人,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不要被他的表象所欺骗了。”原东祥似乎在好意提醒着柳新什么。
一刻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对于柳新而言,却着实有些难熬,毕竟被原东祥勾起了浓重的兴趣,他忍不住想要知道结果。
嘎吱一声,房门被打开,匡怀志低着头,依旧是之前那副害怕与人对视的模样。
“原千户,我我问完了,记录都留在房内了,要是没事的话,我我就走了。”
“好的,辛苦了怀志!”
“不不要紧的。”
匡怀志脚步匆匆的离去,柳新狐疑地看着这一幕,转过头对原东祥道:“不会是没问出来,跑路了吧?”
原东祥却不以为意地抬脚迈入房内:“看看便知。”
柳新紧跟着进入房间,他先看到的是床榻上宛如一具尸体般,眼神空洞的简方亮,若非是他口中嗬嗬的粗重喘息声说明他还活着,柳新还以为他被弄死了呢。
房间内有一方小木桌,桌案上放着一张宣纸,上面简单地写了三行字,柳新凑上去一看,露出了和原东祥一样的凝重神情。
“案情:联络御马监养马太监范安,盗取养马秘术。
携带毒药进入皇城,毒杀想要告密的养马太监。
幕后主使:兵部右侍郎,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