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琴秀麻利的掰断一根树枝,塞进灶膛,扭过头,语气算不得好“什么事?”
哪怕王琴秀被林青山震惊到绝口不提去吵闹要钱的事,可心里头窝着火憋着气。
林青山走过去,把正在掰枯树枝的王琴秀拉过来,认认真真道“我想跟你聊聊海宏的教育问题。”
“我一去上工,家里基本上就是靠你照顾海宏。”
“小树不修不直溜,确实有道理。”
“但是,你看咱们家海宏,学习好有懂礼貌,这十里八村的谁不夸,他已经很直溜了,孩子也不小了,以后管教的时候,咱们能不动手就尽量别动手了。”
“我知道,因为你幼弟的事情,你心里头有阴影,怕娇惯着出事,可是物极必反,咱们别把海宏逼上一条不归路,到时候咱俩可怎么办啊。”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觉得咱俩还能活下去吗?”
“孩子已经很好了,再过几年肯定能飞出去上大学成为人上人。”
“琴秀,别逼孩子太紧了。”
一听要提林海宏的教育问题,王琴秀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在听到林青山提弟弟时,脸色变得煞白,别过眼去,不愿对上林青山的视线。
“我,我控制不住。”王琴秀身子轻轻抽搐,坦白道。
“面对海宏,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有时候,我用藤条抽完他,也会心疼,可心疼归心疼,他一不如我的意,我就想打他。”
“我总会想起小弟被娇惯的无法无天就像是个野孩子似的上房爬树,最后从高高的屋顶上掉下来,脑袋砸在地上,脖子和脑袋扭曲的模样,好多好多的血。”
“就掉在我面前,就掉在我面前。”
“我,我差一点儿就接住他了,就差一点儿。”
“他,他还那么小。”
王琴秀陷入回忆,双眼没有焦距,无神的喊着,眼泪簌簌的落着。
向来刻薄泼辣的脸上罕见的流露出脆弱。
“所以,我就希望咱们的海宏文文静静,不要爬树不要上房,不要撩猫逗狗,不要到处野,安安静静地学习,看书就好。”
“可小孩儿天性,都爱玩。”
“尤其是去了学堂有了同学朋友后,更难管教,我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一不听话,我就能想到摔死在我面前的小弟。”
“青山,你说他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好好学习,好好念书,安安全全的长大,大城市来支教的老师都亲口说海宏有念书的天分,有天分就不能浪费,正好又跟我的想法符合。”
“你看,青山,我没错,海宏就该闷头学习。”
“不听话,就得罚,罚了,才会听话。”
王琴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眼神定定的注视着林青山,想要获得认同。
林青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就好似一瞬间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寒意将他席卷,让他恐惧的喘不过气。
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琴秀的想法,根本上就错了。
他只以为琴秀严格管教海宏,一方面是得了经验教训,另一方面是信奉棍棒下出孝子。
可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心理阴影那么简单了。
林青山总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出王琴秀的状态不对在何处。
“琴秀,你清醒一点儿。”
林青山用冷水打湿毛巾,递给了王琴秀擦脸。
待王琴秀回过神冷静下来,林青山才冷着脸继续道“琴秀,你幼弟的事情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