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卢义节,现居鸾台给事中一职。”
“卢大人。”
安厌被卢义节往政事堂里面领去,一路上所见之人皆用好奇的目光审视安厌。
穿过内院,到了一处门前停下,卢义节向安厌示意了下后,便拱手告退了。
安厌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进”字。
推门进去,便见一中年男子坐在案前批阅着什么,安厌走至案前,躬身拜道:“新任起居郎安厌,见过侍郎大人。”
鸾台最高长官为纳言,同内史并称为相,但当朝并无人担任此职,鸾台的最高长官实为眼前这位。
赵寒钦,鸾台侍郎,正三品。
也是目前安厌的上司。
赵寒钦听到安厌开口后并没急着回应,而是等到将手中文件批阅完,才缓缓抬起头来,淡然看了安厌一眼。
“见过天后了?”他道,又低下头去继续批阅文件。
“是。”
“看来,天后已经教过你怎么做史官了。”
“天后之言,下官谨记在心。”
赵寒钦神色一顿,淡然道:“嗯,你下去吧。”
“下官告退。”
安厌到此,也只是特意来见自家长官一面而已,这是余惊棠嘱咐过的,除开文昌台(尚书省)五部外,这政事堂内,大都是余惊棠麾下门生故吏。
余惊棠的意思,估计就是想让安厌在这政事堂露個脸。
很多事,余惊棠都不需要刻意去做,只消他的一个名字,便能引起诸多波澜。
安厌回到前堂时,不少人俱是带着笑脸围了上来。
“安大人,久仰久仰!”
“我是余相爷的学生,咱们是一家……”
这些人的品级大都比安厌还高,安厌面带笑容一一拱手回应。
离了政事堂,施蓉还在那儿等他。
“安大人,咱们去天后那儿吧。”
“天后这时在干什么?”
“我出来时,天后刚起。”
浮鸾殿,到殿前时两人并未急着进去,施蓉则是伸手招来一位宫女。
“天后这时正在召见礼部侍郎大人。”宫女说道。
闻人云谏?
安厌不由微怔。
施蓉说道:“安大人,您自己先进去吧。”
安厌从侧门走入了殿内,来到一处屏风相隔的位置坐下,矮案上放着纸墨,这便是史官的位置,能隐隐瞧见床榻上坐着的人,以及下面跪着的身影。
还没来得急听天后和闻人云谏在聊什么,安厌却发现矮案上放着的笔,竟是以四面利刃制成的笔杆,常人若要用其写字,必然会被划破血肉。
史官……
安厌不由无声失笑,他明白这刀笔的含义,见此状也乐得清静。
“阅武之礼已准备妥善,届时请天后率百官、外使共襄盛典……”
“田猎之事,已从灵州运来不少妖物,而今饲在城南……”
“两国使臣的纳贡礼单臣看过了,比史载中要贵重许多,且有少部分丹丸、草株,算是妖物,不可流入我国。”
等闻人云谏说完,天后才缓缓回应:“贡礼重些不好吗?若有妖物毁了便是。”
闻人云谏道:“臣忧心此次朝贡,这些外使别有他念,天后不可不提防。”
天后平静道:“悠悠百年,对我们而言便是一世的岁月,但对三界关外人而言不过弹指之间,那些妖人若真有异心,在以往的朝贡之中必然早就展现出了。”
“天后还是小心些为好。”
天后斜瞥道:“有镇国公在,玄唐何惧那些妖人。”
“……”
闻人云谏不再言语,跪地拜道:“臣告退。”
他说罢,从地上起身,拖着肥胖的身躯退去了。
安厌在屏风后若有所思,瞧见天后坐在床榻上又看起了书,两名宫女在一片伺候。
大殿之内静了下来,安厌却悄然起身,走了出去。
“你有事吗?”天后听见脚步声,目光从书上挪开,见是安厌,凝眉问道。
她的声音和刚才见闻人云谏时一样,威严、淡漠。
安厌瞬间心中一沉。
而在这时,一旁却忽地传出声响,是煮茶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壶,滚水洒落一地。
宫女见状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安厌目光看向她,却发现这宫女跪在那儿目光竟也在偷偷瞄着自己。
施蓉这时闻声从殿外走了进来,见状便对那宫女骂道:“还不滚出去!”随后又挥手让另外一名宫女前来收拾残局。
安厌瞧见,另外一名宫女,也在偷偷地看自己,低着头脸色微红。
天后漠然的声音又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