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的晴空白日,安厌心里思绪万千。
临到傍晚,才有人叫安厌出去,他又见到了余念。
不过此刻的余念已经换了身装束,不再是此前那身遮住身的玄甲铁面,而是一身修身的束腰衣物,她身段气质极佳,体型修长,乌发束在脑后,挺立在那儿不像个小姐,倒像个公子哥。
“余小姐。”安厌上前问候。
“嗯。”余念却只是淡然给了回应,转身出了院门,门口街道上停了辆马车,以及一位马夫。
她的话很少,但许多事不消用话语来说,安厌也能明白其意。
二人坐在马车里,气氛静得有些诡异,这车辆华贵,内里的坐垫十分软和,余念则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她的气态的确是个军旅中人没错,无事的安厌撩起帘子欣赏起了外面的街景。
行人熙攘,茶铺酒肆更是热闹非凡。
马车在一处府邸侧门停下,即便是侧门却也显得极为尊贵大气。
安厌心中暗忖,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伯父”,地位非同寻常。
此前高统领那句朝廷大员,让他心里一直在估量,能大到什么程度。
“余小姐,敢问我那位伯父……”
“是这儿的主人。”余念似乎早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安厌话未说完便直接道。
“余惊棠,官居凤阁内史。”
她提及此人,语调仍旧平淡。
凤阁内史?
安厌仔细思索了一番这个官职,在前世大唐它的原身好像是中书令……宰相!
还真是大官!
侧门打开,里面的门仆见到余念后吃了一惊,连忙躬身施礼:“大小姐!”
“嗯。”
余念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安厌见状跟在其身后,心里诧异于刚才那门仆的称呼。
余念不是说还有一姐姐吗,为何称呼她为大小姐?
门仆看着远去的二人,心里疑惑,小姐怎么带了个男人回来。
这余府大得非常,仅是外院的规置便极尽奢华,亭台水榭、假山绿柳,更有无数奇花异草供人观赏。
安厌知晓古人的规矩,内宅他可进不了,那是府中女眷生活的地方。
一路上的见到仆人无数,纷纷向余念行礼,而后又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安厌。
安厌被带到了会客厅,余念唤来管家。
“不在?”余念凝起眉来。
“老爷今日去闻人府上。”管家应道。
“什么时候去的?”
“申时去的,当时老爷行色匆忙。”
余念看了眼天色,日挂西头,已经酉时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仆人们给坐在那儿的安厌奉了茶,闻着杯中的香气,安厌倒突然有些不适应,今日早上他还是从一片恶臭之中醒来,而今已成了相府的座上宾了。
余念转身刚欲说话,忽又听见门外甚远处传进一阵笑语。
“阿念回来了!”
一道明媚倩影闯进堂中,这是个贵气逼人的美艳妇人,头戴珠钗,身着彩绣,丰腴的身段撑着沉甸甸的饱满胸襟,带笑的杏眼似乎藏了钩子,能把人的三魂六魄勾走。
美妇人一进客厅,目光便停在了安厌的身上,面一笑,眉眼淌露出的媚意不由让安厌心头一跳。
“我听说阿念还带了个男人回来,果然是长得标致俊俏。”
闻其言是早就知晓安厌在此,但身为女眷却毫不避讳,她身后还跟了个怀中抱着雪白京巴犬的丫鬟。
面对美妇人的取笑,余念轻轻蹙眉。
“他叫安厌,是家中远亲。”
“见过夫人。”安厌起身施礼,心里猜测这应是余念的一位长辈。
美妇人眨了眨下美目,诧异道:“远亲?”
“等他回来了就知道了。”余念只道。
皇城,西苑。
奢华典雅的殿内静谧非常,香炉中飘出缕缕白烟。
玄仪真人盘坐于蒲团之上安神打坐,她换了一身纯白的道袍,更显圣洁端庄,脸上面纱仍未撤去。
年轻的女侍悄声走入,来到她身侧轻声开口:“师尊,今日那安厌已经被带进余府了。”
女侍的话并未得来回应,她盈盈一礼又转过身悄声离去。
少顷,玄仪真人才缓缓睁开清幽的双眸,从一旁坐榻上拿起一本书籍。
书册翻开,有折痕那页标注着两个醒目大字:
极阳!
她目光闪动,嘴里轻念着:“可惜一具绝佳炉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