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生死</p>
钓人桥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凉亭可以供人休息。</p>
江然和无生楼楼主此时正在凉亭之内，相对而坐。</p>
九命鬼童则坐在地上，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地辱骂江然。</p>
骂他心狠手辣，骂他卑劣无耻，骂他蛇蝎心肠……骂到了伤心处，还放声痛哭。</p>
之所以是放声痛哭，而不是抱头痛哭……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抱头这个能力。</p>
无生楼主似乎觉得他们颇为呱噪，便对江然说道：</p>
“你就让他们这么骂你？”</p>
“手脚都给他们剁了，除了嗓子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发泄渠道了，让他们骂骂就骂骂，免得郁结在心，回头又死一次……”</p>
江然笑了笑：</p>
“所谓的九死魔功，我琢磨着，如果他们真的死了九次，多半就恢复到了真实的年龄了。</p>
“再次，多半就活不过来了。</p>
“怪可惜的……”</p>
“可惜？”</p>
无生楼主轻轻摇头：</p>
“你不会是想要从他们的口中挖出九死魔功的秘籍吧？</p>
“这门武功，虽然玄奇……但是破绽太大。</p>
“不值得修炼。”</p>
江然点了点头：</p>
“虽然可以死几次，但是死了之后，需要一段的时间才可以复活。</p>
“除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之外，其他的时候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p>
“反倒是容易被人摸清楚规律，趁着他们‘死去’的时候动手，让他们下次复活，失去反抗的能力。</p>
“这破绽，足以致命。</p>
“不过，它山之石可以攻玉。</p>
“这样的武功，必然也有其可取之处，若是能够得来稍微研究研究，保不齐会有新的突破。</p>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样的‘土特产’天下难寻。</p>
“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浪费。”</p>
“……”</p>
无生楼主沉默，而那一直放声痛骂的九命鬼童也沉默了。</p>
落到江然的手里，这一生到这就算是结束了。</p>
现如今后悔出山对付这位魔教少尊也没有意义，认清楚现实，然后慢慢体会绝望，才是正经。</p>
江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倒是有点不太习惯。</p>
抬头看向了无生楼主：</p>
“楼主识得家父？”</p>
“……”</p>
无生楼主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抬头看向了江然。</p>
黑帽之下，看不清楚她的面容。</p>
然而周遭的空气，却随着她这一抬头而凝滞了起来。</p>
空气变得粘稠，让人如坠泥沼。</p>
风儿都停止了喧嚣，九命鬼童对视一眼，眸子里都有凝重之色。</p>
一个人的武功，必然是高强到了一定的程度，方才能够在举手投足之间，达到这样的效果。</p>
就听无生楼主轻笑一声：</p>
“伱想从我的口中知道什么？”</p>
“所有的一切。”</p>
江然轻声说道：</p>
“你的身份，为何帮我，你和青帝之间又有什么仇恨？</p>
“你我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联？</p>
“这些事情，我都想知道。</p>
“而你今日既然来见我，想来也应该做好回答这些问题的准备了。”</p>
“没错。”</p>
无生楼主坦然说道：</p>
“我确实是已经做好了准备。</p>
“可惜，你究竟能够知道多少，却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p>
话音至此，无生楼主单手之上，忽然凝聚气血，抬手一刀斜斩而来。</p>
却不想，掌至半途，江然已经按住了她的手腕，单手往下一压，两股力道化为狂风而散。</p>
眼看着手掌就要落到凉亭石桌之上，无生楼主的手忽然自江然的钳制之中解脱。</p>
江然只觉得方才她的手，好似化为了流水。</p>
流水如何能够把握？眨眼便从指缝之间溜走……再抬头，掌势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p>
江然正要动作，却忽然眉头微蹙。</p>
感觉思维和动作，于这一掌之间忽然变得极为缓慢。</p>
而对方的掌势，却是快如闪电。</p>
慢字篇！</p>
五毒贯世经！</p>
江然顿时明悟，余慢慢也曾经施展过类似的手段，所用的正是五毒贯世经之中的慢字篇。</p>
这功夫古怪至极，可以放慢对手的动作。</p>
电光石火的交手一刹，稍微慢上一点，便是生死之别。</p>
更何况，从思维到动作，都变得缓慢？</p>
再加上，杀手要义往往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出手的那一刻，便是必杀一击，偏偏这个时候再揉入慢字篇，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几乎不言而喻。</p>
若是换了旁人，这一掌必然得中。</p>
可江然终究不是寻常人物，他一身内力早就已经惊世骇俗。</p>
正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p>
可以说内力便是根本，是武学的内驱力。</p>
内功只要足够深厚便可以一力破万法。</p>
随着他心念一转，轰然一声磅礴罡气冲天而起，震动头顶凉亭的瓦片哗啦啦作响。</p>
无生楼主闷哼一声，她虽然施展慢字篇可以让江然动作慢下来，但也因此两个人气机相连。</p>
江然以内力硬生生破解了她的慢字篇，当即便有内力反震，已经吃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闷亏。</p>
而她也确实不愧是无生楼主，于这样的关头之下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p>
只是江然也顺势一掌打出。</p>
两掌相对，江然只觉得自己的内力好似泥牛入海，半点不见踪迹，更是全然不着力，好似所有的力道尽数流入一个不知处。</p>
贪字篇！</p>
这样的变化江然也曾经体会过，曾经在无生镇的时候，他遭遇贪毒，便已经领教了这门手段。</p>
贪毒仗着贪字篇的功法，硬生生和江然比拼内力许久的时间。</p>
由此，江然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内力滚滚不断，朝着对方掌心推去。</p>
贪字篇固然精妙，然而这天下万事万物皆有极限。</p>
江然本身的内力并非无穷无尽，只是他的极限远超寻常人的想象，更不是这贪字篇的武功可以衡量。</p>
果然，眼前的无生楼主于僵持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当即一叹：</p>
“好深厚的内力。”</p>
话音至此，她另外一只手忽然打出。</p>
这一次用的是拳法！</p>
打出来的拳势平平无奇，内中似乎也不存在丝毫玄妙可言。</p>
江然随手应了一拳却也不想将对方弹出去，省的浪费了对方的贪字篇。</p>
只是想要让其知难而退。</p>
却不想，这两拳一碰，江然心中顿时生出恚怒。</p>
这一刻，江然只觉得眼前的无生楼主面目可憎，九命鬼童催人欲呕，这凉亭盖得哪里都不像样子，就连远处的流川江，他横看竖看都觉得不顺眼，恨不能立刻拿着铁锹挖沟渠，将其改道才好。</p>
这些念头在心中只是一瞬，江然便已经催动造化正心经。</p>
心头顿时一片澄清。</p>
再抬头，无生楼主的第二拳已经到了跟前。</p>
可跟先前那一拳相比，这一拳则好似烈火，宛如赤雷。</p>
雷霆震怒，摄人心神。</p>
江然早有准备，造化正心经一转之间，抬手一拳，两拳相撞。</p>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凉亭的四根柱子，一起发出剧烈炸响，一整个凉亭盖子，打着旋的飞到了天上。</p>
无生楼主身躯微微晃动，江然衣袍鼓起，抬头对视一眼。</p>
就听江然说道：</p>
“五毒贯世经？”</p>
“明知故问。”</p>
无生楼主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已经到了半空，正朝着地上坠落的凉亭屋顶一眼。</p>
随手一招燃血刀切去。</p>
嗤的一声，整个凉亭顿时分开两边，各自坠落。</p>
就听她轻声说道：</p>
“你的内功，究竟是怎么练的？</p>
“魔教武功之中有许多都可以速成……但往往需要杀人饮血，利用活人练功。</p>
“但是你的内功之中，不曾沾染那般血腥，中正平和，好似玄门正宗。</p>
“想来绝非是通过此种手段成就，可你这般年轻，着实是叫人难以理解。”</p>
“楼主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谈。”</p>
江然说道：</p>
“你将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我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