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善寺内,纪无痕祭拜完祖宗牌位后,便与墨则深闲聊起来。
像是之前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有说有笑,从家常聊到朝廷,从一杯茶聊到贸易,又从一块点心聊到百姓民苦,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纪无痕神色悠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同墨则深说:“宸王的胸怀在下佩服,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老了。”
墨则深转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元琅。
元琅随即悄声退出。
他看着元琅离开的身影,继续对纪无痕笑道:“哪里有,镇南王这是老当益壮,本王不过是多打了几场杖,怎么能跟久经沙场的镇南王相比。不过……”
“您年纪大了,但世子年纪尚小,您就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安危吗?要是换了本王,必然要给他谋一个好前程的。”
说完,他眸中的笑意渐渐淡去,随即蔓延上冷冽。
纪无痕原本想要拿起茶杯的手意收回,指节很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击着,同样眼里泛起冷意。
他看向墨则深,冷声道:“我为大衡付出那么多,难道就要落得这个下场吗,若是你,你会甘心?”
听见这话,墨则深愣了一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着。
这种话他当真无法回答纪无痕。
大衡的确愧欠他很多,这是无法用银钱去衡量的,卸磨杀驴的做法也的确不够地道。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那人是他的父亲,他既是臣也是子,不能做违背父皇命令的事。
事已至此,便不能心软,他只能做违心的事。
他苦笑了一下,脸色沉了沉,道:“我只知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纪无痕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他笑得很勉强,眸子也变得空洞。脊背微微弯曲,一瞬间露出了老态。
他站起身走出寮房,看向外面风光。
该来的总要来,能够在死之前看一眼这大好风光也是一件幸事。
只是,他还在心里侥幸,希望驰信能够完成任务。
他的本意是想让驰信活捉陆清棠,好借此拿捏墨则深,这样才能为王府争得一线生机。只是唯一拿不准的就是他的儿子纪文战,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故此他才特意把重要信息隐藏起来,这是他第一次骗儿子,也是第一次利用儿子。
只是不知儿子会如何抉择。
他在赌……
呼吸着开善寺的空气,抬眼看向镇南王府方向的碧蓝天空,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忽然,半空中闪过一道火光。
纪无痕心里一紧。
难道成功了?
驰信抓到了陆清棠,这样便可以借此来要挟墨则深,镇南王府有希望了!
这时候,一群侍卫连同士兵冲进来,将这个院子团团包围住。
纪无痕身边的侍卫立马拔刀护着他,将他包裹在里头。
他站在人群中,心内如释重负。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对墨则深有了足够的了解,他知道他重感情,和陆清棠就像是一对壁人,就像当初的他和花柔一样。
只可惜,这样的感情只会被人拿捏,人还是不能露出自己的短处。
心里这样想着,便看见墨则深走了出来,他穿着盔甲,很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他笑着对纪无痕说:“镇南王,您这是要走吗,不如留下来多住几天。”
纪无痕眼眸露出笑意,“我也不想走,可是王府里来了客人,不走留在这里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