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慎妃的纠缠之外,黄琼如今的日子过得也算是舒服。至于如今整日里都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老爷子口中繁重的政务,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负担。漕运、河工、农事,被他理的井井有条。便是徒流民以充边塞的事情,在吕蒙正的全力推进下,也进展相当顺利。
而那位被纪王不择手段逼占,如今整日以泪洗面的苏昭容,黄琼倒也并未对她做太多的苛刻。既然老爷子明知道此事,都没有去处置。自己又何必不饶人的,去欺负一个可怜的女人?在收拾了纪王,并没收了他进宫的腰牌半个月之后,黄琼便将派人永清郡王又送回了她那里。
其实,黄琼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与她计较什么。眼下的黄琼,整日里面与吕蒙正几个人,不断的再商议着两件大事。不过,这两件事与其是两件,确切的说是一件更为恰当。那就是丁税的事情。如今天下诸路,除了江南与山东路少数几路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不拖欠丁税的。
拖欠最为严重的陇右、黔中路二路,已经五年没有上缴一文钱的丁税。便是相对富裕一些的,河南路、河北路、山西路、两淮东西二路,每年上缴的丁税也不到六成。越是土地集中,外出做流民越多的地方,拖欠的丁税也就越多。这一两年,原本不拖欠的两淮都开始拖欠。
面对着丁税拖欠越演越烈,百姓缴纳丁税越来越难的局面。眼下黄琼真正想做是彻底的取消,这个自前汉以来已经实行了上千年的税。黄琼的态度很明显,既然丁税收不上来,那就不要收取了。按照开国以来,丁税收取最为齐全高宗年间标准,把丁税平摊到全国田亩之中。
对于黄琼这个意见,中书省的几位相爷以及六部尚书,几乎都愣住了。将丁税摊到田亩之中,也就是预示着土地越多的人家,缴纳的税也就越多。而土地少或是没有地的人家,则可以少交或是不用缴税。这岂不是将丁税全部都落到了士绅的头上?毕竟他们名下的土地最多。
这么做,不是等于将那些士绅,全部推倒朝廷的对立面去了吗?对于黄琼的这个想法,中书省的这几位,除了吕蒙正闭口不言之外,其余的几位别看平日在朝堂之上,一贯的是做点头大老爷。可在这件事情上是坚决反对。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几乎每家的名下都有大量土地。
这位爷将丁税,都摊到天下田亩之中。而且无论是宗室还是官绅,都没有免税特权。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让官员缴税的,这不是在等于要了他们的命吗?别看这几位,张口闭口都是忠君之事,但那是说的别人。若是到他自己头上,他们才不管朝廷的用度有多匮乏。
反正就是一句话,让我或我们缴税是绝对不行的。当然这群琉璃蛋子一样家伙,反对是绝对不会用自己名义,他们是代表着天下士绅说话的。面对着几位相爷激烈反对,黄琼自然清楚他们如此坚决的原因是什么。而黄琼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这几位的表演。
在几位唾沫纷飞的说完自己反对的意见后,黄琼才冷冷的将户部,近二十年丁税拖欠账目,丢到他们面前道:“几位,都是中书省的相爷,对于天下丁税拖欠情况,应该比寡人更加的清楚。而如今天下百姓,富者日富、贫者几无立锥之地,土地大多兼并在宗室、官绅之手。”
“老百姓名下的土地越来越少,便是丰年一年的收成,就连顿饱饭都吃不起,又何来钱粮纳税?那些手中掌握着大量土地官绅,反倒是却不用缴纳钱粮,就连丁口税也能想到法子逃掉。朝廷收不上来税,又那来钱粮给你们发放俸禄?给诸官军发放军饷?又如何治理河工?”
“你们身为当朝宰相,朝廷如今岁入匮乏到何种程度,不用寡人多说,你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去岁西北大旱,朝廷连赈灾钱粮都拿不出来。而诸路的丁税,却是大部分都已经名存实亡。如果寡人实施摊丁入亩,每亩田地只是均摊了一点钱粮,便是与这天下的官绅做对?”
“难道非要等到,开国初年的往事重新上演,那些官绅才肯知道什么叫做百姓一怒吗?寡人知道,你们几个家乡都是有名的大地主。陈大人,寡人没记错的,你们家在两淮东路有田地七余万亩。所以,你们所谓的为天下官绅说话,不过是借口而已,实则却是为了自己利益。”
听着黄琼语气之中,冷森森包含杀意的语气。在座的几个人,哪怕心中再不情愿,但谁也不敢在说话了。黄琼没有理会几个人骤变的脸色,敲打了一下书案道:“寡人今儿召你们过来,不是与你们商议这件事执行与否。而是正式告知你们,寡人决定的摊丁入亩这一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