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见原德天神情微讶,似乎十分意外他的回答,“哦?”
稍稍停顿了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具体是在哪里遇到的呢?”
梁兴扬想着人家都找上门了,隐瞒毫无意义,便索性直接道:“在万宝楼,因为贵宗弟子江辰行为出格,我实在看不过看,所以出手教训了他一番。”
才刚说完,就看到不止是原德天,连带在场长老们脸上都有明显的惊讶之色。
原德天顿了顿,道:“玄真道友可否详细说一下?”
见众人如此反应,梁兴扬心想:“难道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他现在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他没有说话,一旁的明文柏站起来,不高兴道:“这点小事还需要玄真开口吗?还是由我来说吧。”
几乎不用他人多询问一句,他便将在万宝楼发生的冲突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末了,还补上一句,“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万宝楼查探。再不行,把江辰叫过来也行,我们与他当面对质。对了,别忘了把江白也叫过来。”
“江辰,江白?”原德天转眼看向坐在右手下方的众长老。
张五会意,起身解释道:“江辰与江白乃是城中江家江庆成的儿子,江白为其长子,江辰是三子,二人目前正在宗内学艺,因为江白资质有限的缘故,故为外门弟子,而江辰天资尚可,被萧胜长老收为门下弟子。”
“原来如此。”原德天颔首,表明自己知道了。略微沉吟片刻,他开口吩咐张五派人去查探明文柏所说是否属实,若事实当真如明文柏所言,江辰确实带着两个师弟在城中为非作歹,那便直接按宗内的规矩狠狠处置,绝不留情。
他说得斩钉截铁,神情一派正义,倒让梁兴扬一行人有些惊讶。
这……
好像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就在这时候,只听原德天微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其实,我找玄真观诸位道友来此,并非为了此事……”
“那是?”
看到梁兴扬一脸茫然,原德天微微一滞,暗道:“这人真是表面看着机灵,内里真是棒槌一根。”
罢了罢了,靠着自己那么一点暗示,只怕他猜到天亮都猜不出是怎么回事,还不知道要说出多少不相关的事情来呢。
若是往常,倒是不介意陪他玩一玩,然而现在……
原德天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眼神无比深邃,索性开门见山道:“我找诸位道友前来,是为诸位道友在街上出手伤了我宗门弟子并废了他们经脉一事。”
此话一落,大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除了玄真观这一行人,在坐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十多双眼睛全都震惊地看向了对面的青年。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纷纷出言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好大的胆子!伤我宗门弟子不说,竟然还断了他们的经脉?!”
“宗主,这等心狠手辣之人还跟他们客气什么,依我看当立即诛杀,以儆效尤!”
“不错。看他们的样子便知他们毫无悔过之意。这等恶徒不能轻易放过!”
“……”
“……”
原本安静的大殿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其中有一个身材瘦小的长老跳起来,指着穷奇骂道:“还有你,你一个姑娘家,看着柔弱,没想到……”
没想到生得一副蛇蝎心肠。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寒光乍现,冲着他的命门而来!
长老一惊,本能地往旁边一滚,堪堪避开了这道攻击,凌厉的剑气以无比强悍的姿态狠狠撞在他身后的博古架上,随着博古架的四分五裂,上面摆放的珍宝登时摔得四分五裂。
“你!”眼见宗门宝物被毁,在场的长老心头大火,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怒视着穷奇。
穷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掸了掸袖子,淡声道:“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目前看来,你们对我意见不少?”
她单手托腮,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语气也算不上多好,但说出的话却无比通情达理,“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招人喜欢……唉,没关系,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毕竟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毕竟,说她不讲理的人或者妖兽,已经不在人世了。四舍五入一下,她仍然是最讲道理的穷奇。
众长老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股说不出来的害怕。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恐惧,在场无一人敢率先开口。
穷奇也不催促,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就这么饶有趣味地盯着众人看,就像猛兽在逗弄兔子般恣意。
大殿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梁兴扬事不关己地坐在一旁,当做没看到对面之人的为难。
原德天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四分五裂的博古架上,目光缓缓上移,在见到白玉墙壁上那道明晃晃的剑痕,脸上闪过一抹震惊,再看穷奇时,早已没了之前的轻视之心。
他垂下眼,手扶着膝盖,静静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后,听着外面的夜雨再次淅淅沥沥下起来,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