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回到永宁县时已经距离离开半个月,但她恍如隔世。
不说广市和东北的小县城有多少差距,这段时间的心里变化也不足以为外人道。
总结两个字,就是心累。
但日子总要过,她还有女儿,还有可怜又可恨的宋嘉应需要救,总不能一走了之。
白柳在火车上为白林沟通好日后的工作,其实也是对白家做好最好的安排。
日后她十有八九要在京城拼搏,每年依然会回来,但家里还有老母亲。生她的人她不能不管,即使不能在跟前尽孝,也要让母亲安享晚年。
看着儿子们各自工作、生活蒸蒸日上,这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安慰。
可黄凤来心情复杂,即使她依然笑着,眼神中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直到晚上众人庆祝过后,黄凤来单独找到白柳,甚至刻意避开了糖豆。
“柳儿,白柳,”黄凤来几乎很少叫她的大名,此时却为了郑重不得不叫大名。
白柳心思一动,迅速给她妈沏茶倒水,还摆上从广省带回的点心。
“妈你别急着说,你先吃口点心——”
黄凤来觑了她一眼:“大晚上的吃什么吃,好吃未必好消化,再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好吃的又能吃几口。你还年轻,你多吃点。”
这话说得,好像是在说点心,可听起来又不像是只说吃喝和点心。
分明是指她这次办的事。
白柳仔细咂摸其中意味,忽然觉得有点别扭:“妈,干嘛拐弯抹角说话,你说啥直说。”
她先是为大嫂和三哥各自争取到一套房子,又在后来后为二哥安排工作,明明都是好事,什么叫好吃不好消化?
什么叫年纪大了吃不了几口,她帮家里兄弟难道还有错不成?
那之前她妈笑得也挺开心呢。
黄凤来对她的不满无动于衷,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才说:“让我不要拐弯抹角地说话,那你呢,你拐弯抹角地做这么多事,甚至安排好我的晚年生活,你想干什么?”
“或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白柳,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白柳微怔,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黄凤来轻笑地摸了摸女儿的脸,叹息一声:“我是你妈,即使看不出十成,也能看出你七八成的想法。”
知女莫若母,尤其是一直为女儿操心的妈妈。
白柳鼻子忽然涌起一阵酸涩感,她揉了揉鼻子,拒绝这种糟糕的感觉。
随后若无其事道:“妈,没事,如果你和我一起去京城,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地安排好老家的事。”
她对三个哥哥有感情,大约因为上辈子没有得到过亲情,这辈子她更能感受到亲情的珍贵。
客观说来,谁对她好她自己都知道。
以前大姐白棉对她最好,所以她一直督促大姐上学,后面更是想方设法打听县里的招工,甚至白棉婚姻都是她的牵线搭桥。
三个哥哥在大姐之后,她能帮的也帮了,即使为了自己方便和种种原因,但她都扶了一把。
白柳一向做的公正,家里人又知道她不会多管闲事,他们一直保持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