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再见,也就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有再相见之日了。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朱顺、左丘格也带着属下对着拓跋俊的躯体纷纷鞠躬。
一时间,竹林的气氛陷入了一片沉寂与悲伤之中。
大家都噙着眼眶的泪水,拼命地不让眼泪落下。
不知为何,在今夜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却蕴藏着一丝不同寻常来。
阿茶已经没有勇气再留在原处了,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之后就转过身去。
“左丘格,这是他亲手编织的骨灰盒,你负责收集起来装好。”
朱顺还需要假扮拓跋俊,演好后面几日的大戏,所以要早做准备才是。
所以阿茶没有半分犹豫,坚毅地下了命令,“朱顺,你随我先回府上去。”
而他们回到府上之后,瞬间就投入到了繁忙之中。
不为别的,只是身为替代拓跋俊的人,朱顺无论是在样貌还是神态上,都必须要与拓跋俊极为相似。
这都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阿茶还需要与定安王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一起,将拓跋俊已经离去的消息隐瞒下来,把定安王府在极短的时间内打造成铜墙铁壁,以免有任何人看出端倪。
不同于定安王府的繁忙,右相在京城十分活跃。
自从皇帝下令让他担任围剿定安王的元帅,他为期几日的禁足就算是变相解开了。
对于这一点,右相在心中洋洋得意,更是在京城四处夸耀自己的事迹,大肆拉拢朝臣。
他的这些小动作长公主自然是看在眼里。
“长公主,难道我们就要纵然定安王如此嚣张下去吗?”
“那我们拉拢朝臣的计划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听得属下的担忧,长公主不屑地一笑。
“就他?”
“他如今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等他一离开京城,我们所有的计划布局就可以行动起来了。”
她就不信那些朝臣一个个会傻到与丢光了所有军队还一无所获的人为伍。
等到阿茶那边将右相的人手一网打尽之时,就是他们收网的时候了。
对长公主的这个说法,属下很是不解。
“长公主,那我们如今要做些什么?”
谁知长公主随意地摆了摆手,“不用做什么,坐着等就是了。”
这下是给属下彻底整不会了。
“啊?”
“那我们不就成了坐以待毙吗?”
可长公主略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坐以待毙的可不是我们,而是那右相。”
“不过我们刚好趁此机会好好修整一番,你传话下去,让我们的人手这段时日先好好歇着吧。”
在右相带着人手舟车劳顿之时,他们来个以逸待劳,长公主都不敢想右相要是知道了会气成什么鬼样子。
“说起来右相率兵出征的日子就要临近了,我还是好好送一送他吧。”
属下立马就明白了长公主话中的意思,赶紧领命下来。
“是,属下这就下去做好准备。”
再看看右相府呢。
右相可谓是意气风发,高调地召集了自己的幕僚,一起在书房中布局之后的计划。
“等我离京之后,你们要去各个大人家中好好走动走动,务必要及时争取那些大人的支持。”
“现在那六部之中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你们只需要再拉拢各部的侍郎和尚书就好。”
“我的手中现在已经有一定的军权了,禁军统领一职还空缺,在我离京之前,我会禀明陛下,让他将你官复原职。”
说这话的时候,右相的视线落在了混在一众幕僚中的江叔身上。
是的,江叔虽然已经被贬了,但他仍然不断地求着右相,这才勉强混到了来议事的资格。
其实右相已经不想再让他担任禁军统领这种要职,奈何自己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能取代他的人,这才没有办法,还是决定任用他。
江叔听到右相对自己说的话后比之前多了几分沉寂与冷静。
“是,下官必不辱大人重托。”
在被皇帝贬官之后,他难得沉下心来好生思考了一番。
之前他的那些举动不可谓不是在皇帝的逆鳞上蹦跶。
本来论谋略计策,他怎么说也是应该无敌手的存在,可就是因为手中突然有了权力,才让他飘飘于然,一时忘了自己真正该做的事。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握好这个翻身的机会。
“嗯,你记得就好。”
右相倒是对江叔现在的状态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过他也没忘记一个关键的人。
“你从前是太子幕僚,与太子关系甚密,等我离京之后,你还是找个机会去拉拢一下太子的支持吧。”
太子就算现在手中再没有权势,再被皇帝禁足,那他身上依然还有皇室血统,在一众皇子之中,太子仍然是最适合摆弄的傀儡。
江叔本想直接应下,可转念一想倒是顿住了。
不对,从上次之后太子似乎就很厌恶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要自己去拉拢到太子的支持谈何容易啊。
只怕自己还没进到太子府门就直接被人赶出来了吧。
江叔是越想越头疼,一不小心就被右相给看出了一点端倪。
“怎么?你不能去拉拢到太子的支持?”
男人不能说不行。
江叔咬紧了牙关,在脑海中闪现了一万种拉拢太子的方法,还是信誓旦旦地应下了。
“下官必定完成任务。”
右相解决了深埋心中的问题,心中的喜悦更是溢于言表,抚掌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得很啊!”
顺着他的话,一众幕僚也纷纷加入其中。
但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可此时的他们,谁都不知道,正是右相这一个看似很正确、关键的要求,也成了之后长公主破局的关键。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右相心中的亢奋不是言语能够表达的。
“哈哈哈哈——”
他不仅笑得狂妄,说出来的话更是猖狂无边。
“定安王、神女,你们就等着老夫前去取你们项上人头吧!”
一夜很快就这样的过去了。
阿茶又是一夜未眠。
连续两日忙碌得失去睡眠的她硬是倒在了拓跋俊的书桌旁。
最先发现她的是前来汇报消息的左丘格。
瞧见她这幅样子,左丘格被吓得一个激灵,登时就开始大喊大叫了起来。
“神女大人,你怎么了?”
“你快醒醒啊!”
他真的很担心神女会像自己主子一般,说没就没了。
可阿茶就像是没听见一般,还沉沉地睡着。
左丘格心下大慌,也顾不得伦常了,伸出手就查探起了阿茶的鼻息。
好在,阿茶尚且还有呼吸。
许是感知到了有人存在,她自己也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她揉着惺忪的双眸,上下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左丘格,很是奇怪。
“咦,你怎么在这,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神女大人,方才见你一直不曾醒来,属下有些担忧,这才……”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后面那句。”
左丘格还未说完的话顿时怔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去找一套真的刑具来吧。”
“真的刑具?!”
她的这个说辞立马将左丘格整个人都吓得清醒了起来。
谁知阿茶还很淡定,又给他重复了一遍。
“对,从今日起我们在城楼上务必要用真的刑具来对我行刑。”
“可是……”
他的话音才出口,就被阿茶抬手止住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的药,我不会有大碍。”
她已经想好了,拓跋俊离去可能会让大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而他们用真的刑具行刑则是转移大家注意力最好的办法。
眼看他还想说什么,阿茶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余下的话。
“对了,你记得先不要告诉朱顺。”
她要的是已经站在城楼之上朱顺再发现刑具被变动的震惊和真实。
只有那样,他们才能顺利的将一切都掩盖过去。
左丘格已经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又岂能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深意呢。
不过他还是认下了。
等到阿茶对着镜中给自己画上惨淡的妆容,他们再一次出发去了城楼。
与前一日一样,她还是被囚车压去的。
只是这次她稍微安排了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手在人群中负责呵斥百姓。
她要将拓跋俊昨日表现出来的嚣张狂妄延续下来。
不得不说,她考虑得十分周全,硬是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等到她被押着登上了城楼,率先面对的就是朱顺的震惊。
“神女大人,你为何要将这些刑具调换了?”
可阿茶没有想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对他使了个眼色之后冷冷一笑。
“拓跋俊,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
“就算你用尽一切手段,本尊的预言依旧会如期而至!”
“你要是不相信本尊,那你就与城中的百姓们一起被洪水困在城中吧——”
阿茶说这话的时候使用了内力,硬是让全城的百姓都听得分明。
听她这一说,百姓的心中更是纷纷生出了几分异样。
而朱顺也明白了她的用意,顺着她的话就接着演了下去。